唐代围棋史话(续)

李松福

十一、五代时的围棋

公元907~960年,是我国历史上称为“五代十国”的混战时期,在这短短的五十四个年头里,统一的神州又成为破碎的局面。在北方历经梁、唐、晋、汉、周等五个小朝廷的交替,黄河南北的广大地区处于军阀的你抢我夺之中,经济和文化都遭到空前的浩劫:一些较开明的知识分子,不愿在这样朝不保夕的政府中任职,往往隐入深山,“将棋度日”,消磨光阴。据《册府元黾》记载:“郑云叟、隐居华山,好棋塞之战。遇同侣则以昼继夜,虽朔风大雪,亦临棉对局,手足皲裂亦无倦焉。”

五代时,在士大夫中赛棋,曾一度流行着弈棋赌钱的不正之风,据《五代史·陈保极传》说:“陈保极,闽中人也……后唐天成中,擢进士第……每与人弈棋,败则以手乱其局,盖拒所赌金钱,不欲偿也。”

蜀国建在四川,与北方比较,还相对的稳定,当时唐代名家世族,多避乱在蜀。史称蜀国“典章文物有唐之遗风”,作为我国古有文化一部分的围棋,蜀国较为盛行。后蜀君臣奢侈成风、腐朽的宫廷生活在围棋中也得到反映,如花蕊夫人《宫词》云:

日高房里学固棋,等候官家未出时。

为赌金钱争路数,专忧女伴怪来迟。

南唐是南方的一个大国,建都金陵。南唐烈祖李升,留心民事,坚持保国安民政策,对发展江南的经济、文化作出了贡献。元宗李環(916~961),爱好文学,任用名流,文风棋风都盛。如徐铉就是因为擅长文学和围棋而得美官,受到元宗的信任。徐铉字鼎臣,广陵人,官至南唐吏部尚书,撰有《围棋义例》、《棋势》及《金谷园九局谱》等棋书传世,是我国围棋史上有贡献者之一。

元宗李璟有兄弟五人,楚王景迁早卒,其余四兄弟都是棋迷,常在一起对弈。现存五代著名画家周文矩《重屏会棋图》,就是描绘南唐元宗四兄弟棋赛的场面。

据清代吴荣光《辛丑销夏记》的考证:“图中一人南面挟册正坐者,即唐李中主象;一人并榻坐稍偏左者,大弟晋王景遂象;二人别榻但坐对奔者,齐王景达,江王景遏。”元宗李璟头戴高帽,四兄弟中是老大,继帝位;景遂是老二,元宗几次要让位与他,称太弟,与元宗并排观小兄弟对奔;老三齐王景达和老四江王景遏相对围棋。一童右旁侍立,左榻一妇旁立,三待女捧褥铺毡。床后又立一山水屏风。因在屏风中画屏风,故称“重屏会棋图。”

“重屏会棋图”是一千多年前五代时官廷会棋的真人真事的写照,不但有其人其事,而且连周围环境都是真实的。作者用别具一格的特写画技,把目睹四人会棋及其场景栩栩如生地再现在画面上,为我们提供了十分珍贵重要的围棋史形象资料。

元宗李璟的几个王子都爱好围棋,如《全唐诗》这样记述他的第九子李从谦,后主燕闲,尝与侍臣弈,从谦甫数岁,侍侧,后主命赋《观棋》诗云

竹林二君子,尽日克沉吟。

相对终无语,争先各用心,

情强斯有失,守分固无侵。

若算机筹处,沧沧海未深。

后主李煜(937一978)是元宗的第六子,在政治上是个昏君,但好文学,善诗词,工书画,知音律,酷好围棋。据《南唐书·肖俨传》记载:后主初继位,外面军情紧急,但终日与嬖幸弈棋。肖俨见此昏君,怒将棋局投掷在地上。后主大骇,洁问道:“汝欲效魏微耶?肖从容答道:”“臣非魏徽,则陛下亦非太宗矣。”后主听了很感动,即令罢奔。

在战乱频繁的五代时期,除西蜀少受兵祸而文物制度有“唐之遗风”外,还有就是偏安于江南的南唐。在这块自然物质优厚的小王国里,除了甜歌醉舞,就是以围棋“娱宾而遣兴”,到了后主李煜即位时,国势已奄奄不振,北宋统一南唐已势所必然。李煜就在这种飘摇的金陵深宫中,徽歌逐舞,沉酒声色,终日奔棋,作了十多年皇帝,最后于宋开宝七年城破国亡,肉袒出降,走上“日夕以泪洗面”的囚徒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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