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 王礼 郭珍香
话说杨氏太极拳的鼻祖,杨福魁(字露禅,直隶省终平府人),从小拜河南怀庆府陈家沟陈长兴为师。他在陈家勤学苦终了多年,长兴见露禅为人憨厚,刻苦用功,因此,就把太极拳真意和盘托出,全部传给了他。又经几年,他的太极拳功夫,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
杨露禅在京都授拳技艺冠绝,名震南北,向其拜师求艺者络绎不绝。他平易近人,无论远近求教者,总是诚心相待。当然,自己的两个儿子班侯、健侯,从七,八岁他就亲自教授。到了二十几岁,杨露禅的拳技、能耐,两个儿子也就全部继承了。杨露禅临终的那年有一天,露禅让班侯告诉所有徒弟徒孙,要通通都来面见,有言相告。徒弟徒孙们听说师傅有话,那有不来的道理,一个个争先恐后,都按时来到。露弹见徒儿们全部到齐,心里很是高兴。当下自己坐在堂屋正中,徒儿们分立两边,露禅把他们挨个儿叫到跟前,给每人嘱咐几句,又勉励一番。末了,把太极拳的哲理、精华,一五一十向徒儿们做详细叙述,大家正在静听,忽然,露弹微微一笑,说了声“解脱”,立刻玉筋下垂,端坐而逝。班侯、健侯和两兄弟众徒弟等嚎啕大哭,悲哀不己。
在杨露禅逝世之后,灵柩送至北京旃檀寺祭奠。这一天,正值班侯守灵,人传外面来了—个南方人,年纪约在四十左右,身材瘦小,十个指甲都有一寸多长,他讲起话来,非常费解,寺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听懂。只见他在寺內东张西望,鬼鬼崇崇,料定此来必有蹊跷,但谁也说不清他是什么人物,又见他和旃檀寺方丈能善,眉来眼云的淡了一阵,能善就低头哈腰地把他留下,住在了东厢房。这东厢房和两厢房遥遥相对,杨班侯有一弟子,名叫富双,这几天守灵就住在这里,年方一十八岁,太极功夫很是不弱。这一天,班侯有要事外出,便叫富双到跟前叮咛道: “我走后你不许出这个寺门,也不要和东厢房那位陌生人攀谈。”富双连连答应,心里却十分好奇,可又不便多问,班侯走后,他一人坐在房里守灵,闷得难过,心里一烦,就把班侯的吩咐全都忘光了。自己跑出灵堂,一人习练单推手,右手托一杯茶水, 左右盘过,当他练到起劲处,一跃就上了方桌;而茶杯里的水,连一点也没溢出, 自己觉得很得意,也为太极功夫有了新的进步而暗自高兴。他练功的过程,东厢房那南方人偷看得一清二楚,于是走出来,主动找富双问长问短,富双一来听不懂他说什么,二来想起了师傅的吩咐,不敢答对,一溜烟跑回了西厢房。
第二天,能善出面找杨班侯说道:有位南方施主住在本寺东厢房,知道杨先生太极功夫精深,特来向先生请教。班侯推托说: “为父守孝,无心武事。”能善本来受那南方人差使,怎肯罢休,面带笑容,又趋奉承,又是激将。能善一番花言巧语班侯不好再推托,只得答应下来。能善看目的已经达到,立刻那人出来和杨班侯见面。两人彼此通了姓名,才知道那人姓邬名仲达,祖籍福建,也是练内家拳的,功夫练了四十多年,南方几省名气很大,人称“盖九省。这邬仲达在北方周游了多年,也访了不少英雄豪杰。他和山东抱犊岗镇黄河孙长岭等强人是好友,遵化颜再卿是他师兄弟,这一次是从遵化来,听说侠女白金凤和杨班侯爱女杨爱华是结拜姊妹,白金凤现时住在杨家。对白金凤,颜家父子早己垂涎三尺,但自己知道不是杨班侯的对手,因此才千方百计把邬仲达请了出来,要他到杨家打头阵,如果把杨班侯打倒了,不但北京成了他们的地盘,梦寐以求的白金凤也就落在手中了。邬仲达呢,一则是受人之托,为朋友帮忙,再则觉得自己功夫已到上乘之境,杨家出了丧事,班侯定然心绪烦乱,借此时机把他打倒,在武林界名震南北的桂冠,也就自然落在自己头上。因此他也非常愿意卖力,他在旃檀寺,暗中访查杨家兄弟究竟怎么样情况,访了多天,觉得杨班侯兄弟,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这才大胆地托方丈能善代为引见。 能善和杨班侯谈妥这次与邬仲达比武,只是相互切磋技艺,点到为止,邬仲达连连点头称是。于是三人一齐出了前门,直奔陶然亭。略歇一会,班侯起身,请能善做个见证,能善道:“这是自然的,起初是我引见,现在我当然作证。”杨班侯,邬仲达两人相互客套了一番,下场比试,班侯向邬仲达拱手,仲达也向班侯抱拳,两人都不脱长衫,在陶然亭动起手来。班侯以守为攻,暂不出击,仲达看不出破绽,心想,耳闻不如眼见,堂堂杨班侯在我面前怯阵了。他想给杨班侯来个下马威,于是开手就使了个搬拦锤,如果杨班侯按招还手,立刻就变;变如封似闭,再用双手击倒班候,杨班侯以逸待劳,看出了邬仲达的来势,他的搬拦锤刚发出,顺着来劲,就使了个大捋,这一手出人所料,快的出奇,邬仲达还没来得及进招,早被班侯捋了过来。邬仲达见势不妙,立刻改变了招法,借班侯的捋劲,顺势变成斜飞式欲把班侯给挤出去,杨班侯见他挤来,一含胸,两手用了个棚字诀,早把邬仲达的挤劲给化了出去,接着往前向下一按,就把邬仲达给抛出去一丈多远。这一来杨班侯心里有了底,邬仲达却心绪不宁慌了手足。从此,他接手进招,不敢怠慢,知道用一般着法讨不了便宜,即速改用沾粘功夫,那知班侯的沾粘功夫,比他强好几倍,两人彼来我往,出手迅似利箭,近步稳若猫行,运动恰似抽丝,用心如同绣锦,彼实我虚, 彼重我轻…¨那棚、捋,挤。按。采,列,肘、靠的本事,两人应有尽有,各不相让。邬仲达内心紧张,此时已出了一身大汗,杨班侯却一如平常,他面不改色,气不发喘,从容看着邬仲达抿嘴一笑。 邬仲达心里胡白,这明明是羞辱他,于是恼羞成怒,又向杨班侯进招。一照面就是一个撇身捶,右手直打杨班侯面部,只要杨班侯一接招,左手就是一个青龙探爪,管叫杨班侯满面开花,这一招是邬仲达的拿手好戏。一般拳师遇上他的这一手,必然来不及封闭,可班侯毕竟不是一般之辈,当邬冲达的右手刚刚撇出来时,杨班侯却用右手顺势一接,这时邬仲达早左手使出青龙探爪,这一爪出的沉而快,眼看就要探到班侯脸上,只见班侯不慌不忙,左手往外一插,一翻腕就捋住了邬仲达的手,同时往左边使了个大捋,邬仲达看到来势危急,速进一步,要用挤劲挤杨班侯,班侯顺着挤来之劲,两手一棚,前胸往后一含,变成一个捋式,顺劲一捋,就把邬仲达捋的跌扑在地,接着又把他给抓了起来,两手朝着他肩头一按,只听得邬仲“嗷’的一声,又跌了出去。杨班侯以义为重,立即上前把他扶了起来,连笑带说: “失手,失手!’然后把邬仲达按捺坐下。 这一回邬仲达在技艺上,已经彻底输了,但他嘴上仍然不服, 定要决一雌雄。说道:“好啦,好啦!今天您下这般毒手,俺邬仲达“盖九省”的英名,都被您姓杨的给糟踏光了,俺还有何面目再在人前露脸,只有和你拼个你死我活了。如果死了算拉倒,活着就不能让你姓杨的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