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吃的酒席(一)

荷花乡有个荷花村,村旁有个荷花荡, 十里方圆,碧波荡漾,荷花飘香,鱼虾满塘。在荷花荡边有个小酒家, 名叫“近水楼”。你别看他店面小,名气却蛮大,因“近水楼”酒家有一位出名的厨师,名叫王阿根。

  阿根师傅今年六十多岁, 他原是省城一家有名饭店里的大厨师, 退休回家和老伴开起了饭店。反由于阿根师傅的烹调手艺高, 烧菜味道好, 人们纷纷慕名而来, 生意非常兴旺。连乡政府都把“近水楼”酒家作为定点单位, 凡来客人, 都安排到这里吃饭,这“近水楼”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天天保证营业额。

  乡里设宴归乡政府办公室的戚主任管。你别看他官衔不大, 权力可不小,乡政府的公章由他掌管,接待工作由他安排。他三天两头陪客人吃饭,酒量越喝越大,老酒半斤八两不醉,啤酒五瓶十瓶能喝。口味越吃越高,中午吃鳗,晚上吃蟹,夜宵还要吃大王八。因为他能吃会喝,大家干脆叫他“吃主任”。反正吃完只要记个帐,签个字,到时候统一结算,公家报销。

  转眼一晃到了年底,阿根师傅帐目一结,零头不算正好十万。他拿了帐本、发票到乡政府找戚主任要钞票。“吃主任”一看吓一跳,想不到一年吃吃,吃掉这么多! 乡里的财政原本紧张,更何况请客招待上面有文件规定,到时候,查出问题要受党纪处分。但是,白纸黑字,有凭有据,不付钞票又不行。最后,戚主任说:“阿根师傅,您尽管放心,这笔钱迟早总会付给您的。这几天乡里没有钱,过几天有了钞票,马上就付款。”

  既然戚主任这样讲,阿根师傅也没有办法,只好三天两头往乡政府跑,一有空就去讨。见了戚主任还要看脸色,讲好话,低声下气求他帮忙。熟悉的人知道他是来讨帐的,陌生的人还以为他是来讨饭的。

尽管乡里没有钱,但是,客照样还要请,酒照样还要喝,“近水楼”照样还要来。这可把阿根师傅害苦了,旧帐未清又添新帐,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自己和老伴一年忙到头,辛辛苦苦地干,不但没有钞票赚,连老本赔光都不够,还欠了一大笔的债。

  这天早上,体弱多病的老伴,由于劳累过度,突然旧病复发昏了过去。阿根师傅连忙把老太婆送到乡卫生院,医生说病情严重,要转送县医院抢救。这一下把阿根师傅急坏了,现在家里已经没有多少现钱了,老太婆这么重的病,这些钱怕是看门诊都不够。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赶紧到乡政府去把钞票讨回来。

  阿根师傅一口气跑到乡政府,想找戚主任,可是办公室里没有人,七问八问,说是在会议室里开会。阿根师傅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闯进了会议室,开口就说:“戚主任,我老伴得了急病,你们欠我的钱……”

  今天偏偏不是好日子,县纪律检查委员会下来检查廉政建设,现在领导正在听情况汇报,戚主任怕露馅,连忙起身将阿根师傅拖到了门口,板着脸警告道:“我告诉你,今天县里领导在召开重要会议,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捣乱会场,我叫派出所把你关起来! ”

  阿根师傅是个老实人,胆子小,被戚主任一顿训,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冒汗,半天才慢慢地清醒过来。他想起生病的老伴,还得马上送医院,于是只好到亲戚朋友那里去借。等他东奔西跑凑足了钱,把老太婆送到县医院,一切都晚了,老伴再也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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