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孤山(一)

早饭后,韩力见爸爸走了,他就打上裹腿,拿上镰刀, 怀里揣上两个饼子和一个小尖铲, 出发了。他跟妈妈说是去打柴,其实他是要上孤山。

  韩力的爸爸是采山神手,屯里人每年秋天都采山,但大多数只能采点药材和山果,很少有人能采到人参。但韩力的爸爸却每年都能采回一二棵山参,所以屯里人都称他是神手。韩力知道,爸爸的“神”主要是能上孤山。

  孤山北边临江,东、南、西三面被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包围着, 沼泽里漂着密密的“滩头”,滩头上长满了荒草,蜂飞蝶舞,远远望去,那一大片沼泽完全成了一马平川的“陆地”,其实这里却是暗伏杀机, 不要说是人, 就是一只敏捷的豹子跑进去, 也蹦不过几个滩头,很快就会被陷入沼泽。所以,屯里人虽然都估计孤山上山土潮润,人迹罕至,很可能长着人参,但谁也过不了那一大片沼泽,只能望山兴叹。韩力是在偶然的一个机会里,得知爸爸是如何过沼泽地的: 那天晚上, 他正在小屋里做作业, 爸爸在大屋里喝酒, 几杯下肚后心情高兴, 便跟妈妈炫耀他独创的过沼泽、上孤山的招法,他听了个一清二楚。爸爸说过之后大概又后悔了, 一再叮嘱妈妈千万不要把这招法说出去。

韩力知道爸爸把孤山看成是自己的,但今天韩力不得不要侵犯爸爸的“领地”,因为他和最要好的同学王焕今年一同考上了县重点高中,可接到通知的第二天,王焕的爸爸病逝了,现在眼看快开学,可王焕家还欠着外债,他说他没钱再上高中了。韩力不愿让王焕失学,但又没办法帮他,想了好几天,决定自己偷着上孤山试试,如果能采到一棵人参,王焕就能上学了。

  临近中午时,韩力来到了沼泽边上,举目一望,荒草连着孤山。这些荒草都长在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滩头上,再仔细一瞅,滩头上的草不是一种颜色,有的嫩黄,有的墨绿。那嫩黄的,说明滩头土层薄,缺养分;那墨绿的,就是土层厚,养分足。过沼泽时应该拣墨绿色的滩头踩,那种滩头土层厚,浮力大,踩着它时不会一下子沉下去。手里应该再提一根长竿子,如果遇上两个滩头离得较远,就可以用竿子搭个“桥”,踩过去后再提着走……这些都是爸爸说的过沼泽的招法。

  韩力砍了一根长竿子提在手里, 选择好了路线, 开始过沼泽。走着走着,韩力越来越紧张了,还没到中间,心就慌了起来。原来这些软软的滩头,踩上去就像踩在一块漂在水中的木头上,左右摇晃得厉害,韩力想停下脚步静一静心,不料脚下的滩头已经沉进了水里,“咕咕”直冒黑水泡,眨眼工夫身子就陷没了,只露着一个脑袋!多亏韩力还有点“吉人天相”,他手里的长竿子搭在两个厚滩头上,他抓住竿子使尽力气爬了出来,又赶紧跳到了另一个墨绿色的滩头上,几经挣扎,才算到了孤山边上。

韩力脸色煞白,冷汗直冒:真是好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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