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气凛然侠风永存——忆彭勤先生二三事

北京体育学院  秦武

在云贵川交界的昭通山区,有一位人们难以忘怀的民间武师彭勤先生。他虽然逝世了,但他那高超的武艺,磊落的气节,忠于祖国、热爱人民的精神永远铭刻在人们心中。为了维护祖国的尊严,彭勤先生曾于一九三八至一九四O年作为国民党六十军一o八O团一营营长赴鲁南抗击日寇。在台儿庄战役中,他用自己的热血表达了国民党爱国官兵的抗战决心。为了争取祖国的统一,他曾于一九四六年间多次辞却国民党中央军委调令,拒不赴任六十军上校练兵处长、参谋主任、二十师付师长等职。当伪云南省主席龙云亲赴昭通登门聘请时,他仍大义凛然,蔑视少将头衔,将拨给他安置家属的三万元伪币分给农民,拒绝出任,反对内战,继续用他擅长的医术,为民众救死扶伤,以他精深的武功,传授后生。

彭勤先生原名耐夫,于一八九六年出生在云南省昭通县城北三十余里的青岗岭。靖安大河流经此地切断了从这里进入四川的陆路。千百年来,一架仅比独本桥略宽的双木桥悬在十多丈宽的河面上,成了连接这条通道的要津。幼年的彭勤先生不只一次地看到担着山货的云南客商连担带人摔下桥去,也不只一次地看到驮着川盐的骡马失足掉入河中。

多年来,两岸人民呼吁重建新桥。然而民众的疾苦并没有引起旧政府的重视,倒给贪宫污吏留下了搜刮民脂民膏的可乘之机。他们借口修桥,每年派款派捐,暗肥私囊。款,年年再派;桥,日日朽残。

一九四O年,彭勤先生在台儿庄勇搏日寇不幸受伤,回乡养治。当他重返河畔,看着河面上依旧是那架阔别了二十五年的险桥时,心中愤愤难平。他眺望着两岸的茂林,阵阵林涛似乎在倾吐着人民的心酸。私他低头凝视流水,滔滔波浪好象在诉说着人民的苦难。他看着,听着,想着。。。突然猛地一转,疾步奔进伪区长的家院,强令他和敲榨百姓的一伙交出修桥款。这些狐群狗党慑于彭先生的威名,不得不乖乖照办。彭先生自己也变卖家中全部地产,把收入和养伤费全部献出,做为建桥基金。

两岸群众为彭先生痛斥恶棍、慷慨捐资的壮举所感动,群情激奋,奔走相告,踊跃奔赴工地充当民工。彭先生也从民众的热情中获得了莫大的欣慰。上工,他和大家一起搬运石条,吃饭,他和大家同食包谷粑粑,休息,他和大家一同练拳讲武,说古论今,睡觉,他和大家同宿于湿气漫溢的工棚之中。

经过九个月的辛勤劳动,一座可容两辆长车并行的大石桥竣工了。两岸人民在宽敞的桥面上载歌载舞,纵情欢呼。彭先生即景挥毫,写了“交通桥”三个大字,刻在大桥两端的石柱上,作为桥的命名。

一九四六年,昭通遭灾,颗粒无收, 人民生活十分痛苦。昭通县大恶霸地主樊顶书却乘机囤积居奇,哄抬粮价,掐断市民口粮。他还用大批粮食酿酒,供给各地达官显贵享用,从中牟取暴利。彭先生几上樊家以理相劝,要他们停止垄断粮食,停止用粮食酿酒,开仓放粮救济百姓。樊家父子理屈词穷,只得口头表示同意,背里却买通伪专员王凤端,找来十余名恶棍打手,蓄谋对彭先生暗下毒手。几天后,彭先生见仍来开仓放粮,又去樊家讲理。不料刚跨进院门,就被樊家大少爷率领一伙打手团团围住。彭先生义正词严,据理劝戒。这伙无赖竟蜂拥而上,大打出手。彭先生深知不给予教训,难以收场;便摆开“五虎拳”架,运转“八卦拳”招,忽而迎门开卦,忽而转身踢弹,拳打脚踢,八方迫拒。不大一会功夫,那伙耀武扬威的打手便横七竖八,动弹不得,几个未被打倒的也纷纷跪地求饶。先生取下头上的毡帽,蘸满血水,在院墙上写了“卫国为民”四个大字,扬长而去。

晚年的彭勤先生致力予传授武术,医治伤患。他对武术有着独到的钻研和见解。他在十多岁时就借入川之便访寻名师学习拳脚。在习练武艺的过程中,他深感练武不仅可以获得强毅的体魄,掌握与敌搏斗为民除害的技能,还能学得中华民族几千年的优秀传统。于是,他把传授武艺作为自己义不容辞的职责。早在解放前,他就将一座破庙修修补补,改建为国术社,免费招生授式。解放后,人民政府的体育方针使彭先生传武益人的心愿有了用武之地。在昭通县体委和文化馆的支持下,他一期又一期地举办武术训练班,一拳一脚地教授学员。并且,常常引用古今英雄生平壮举,讲说“卫国为民的深刻含义,教育学员懂得学习武术,增进健康和掌握攻防方法都只是实现远大志向的手段,不能把它们作为追求的最终目的。在彭先生的启蒙教育下,有的学生走上了从事武术研究或教学训练的岗位,有的学生加入了业余武术工作者的行列,更多的学生凭借着武术锻炼获得的健壮体魄,活跃在建设祖国和保卫祖国的各条战线上。 一九七九年九月三日,八十二岁的彭勤先生逝世了。送葬这天,清风细雨,缠缠绵绵。沿途百姓抬着花圈,捧着挽联,不断加入送葬队伍。人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长。无法统计有多少人是得先生传授的,有多少人是经先生妙手重获康健的,有多少人是曾得先生救济而摆脱困境的,有多少人是仰慕先生侠义而来的。还有很多坚守在各个工作岗位上的受益者,相信他们把履行先生“卫民为民”的豪言作为对先生最好的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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