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武会五十年武术发展史(六)

陈公哲著

三十九、厦门分会

厦门精武创立于1920年3月,发起人卢吉鹏、郭艾兰、李宗明、黄汉石,苏行三、陈清俊,周家森、谢云山、刘清来等,第一任部长邓世熙,  各人年少有为,热心会务,中央精武特派教员刘金泉教授武术,会址在中山公园,  青年弟子闻风加入,有会员数百人,附设其他运动如篮球,足球,排球,绒球、  粤乐球等、  其初会所简陋, 只用杉木搭盖棚厂,能遮雨不能蔽风;  数年后,发起募集捐款,建筑宫殿式之会所,  型式虽小,规模壮丽,  为厦门体育之惟一明星。

1938年日敌侵华,厦门沦陷,刘金泉遂迁香港,1915年后, 自设金泉健身学院于黄泥涌道。  第二部分1921—1923年, 设立海外联会及十周年纪念。

一,筹赴海外

广州为通达南洋之门户, 自粤会成立后,报纸宣传,远描海外。南洋侨商,  曾函粤会,详询内容,乡慕甚殷 。罗啸放为广州坤维女学校重建事,将有马来亚之行,公哲闻之,电粤请其缓行,即寄精武本纪,国术丛书及组织章程多份,以备南行宣传资料。

先是广州精武会员黄强亚曾到上海精武参观,已获得一深刻印象,及赴吉隆坡就业,常与友人谈精武事,识曹尧辉、陈泰阶等,示以精武潭腿。  尧辉常病,由强亚指导,练习潭腿,至第七路时,其疾良已,及啸敖抵埠,  各人要求协助组织分会,此1919年12月间事也。不久啸敖北返,  为余言,若欲南洋各埠早日成立精武,必须先生亲自莅马,  以遂侨胞仰慕之殷,公哲允之,即行筹备。  1920年7月3日由啸敖,偕教师叶书田,会员黎惠生先行,公哲随偕女弟陈士超于8月17日乘法国邮船亚马松(AMAZ ON)往。为欲增加武术声势,  以五使名义往。五使者,即陈公哲。罗啸敖,黎惠生、陈士超、叶青田是也。

夫“使”之一字,原运用于宫阶,如公使,  大使,专使是,于封建国家用于有命召之使臣,否则犯僭越罪。民国以还,早将帝制推翻, 以人民为本位,孙中山先生有言,人人都是皇帝,余遁此例,推重精武,以武术为“黄帝魂”,记录称“本纪”派员称“专使”,中央主事人称“总裁”,此为精武体制,所以崇高武术地位,不可不知者。  中央精武乃统理全世界精武之机构。精武总会乃统理上海各精武之机构。

行前,上海总会特为公哲,士超开一欢送大会。

二、先到越南 

1920年8月17日落船,20日晨到香港。24日上午抵西贡,船中识粤商叶伯衡先生,招待入住于堤岸“公余小驻”。连日由冯心湖,招壮志等设宴招待。翌日赴穗城学校欢迎会。公哲乃将精武十年创立事迹及武术体育之重要详为陈述,听者动容。

穗城学校校原有技击一科,  各校董要求公哲,  士超以最短时间,授予男女学生潭腿,并将潭腿精义传授予技击教员王槐三,  曾海明、  间接用以训练各生。翌日由招壮志陪同参观各校及碾米厂,  于宴淡中,言及当地义人黄景南事。余甚慕之,  由招壮志借往拜候。

黄景南先生以卖芽菜为业,所得资,尽奉子孙中山先生为革命经费。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胼手胝足,将所入尽献于革命事业,十年如一日,为一忠耿廉介之真正革命家也。

招先生曾为余言,革命成功,  胡汉民督粤,黄景南曾一度被欢迎返粤观光,晋谒都督胡汉民,衣履往见,第彼以着鞋为生平一件苦事,坐人力车时,脱鞋车中,及抵督署,始穿履入见,许以官不就,复返越南,仍过其卖芽菜生活。公哲视为奇人,乃赠予“精武本纪”共摄一影而退。

后由招壮志先生联络各界,发起精武,不久成立。

三,到星嘉坡

1920年8月30日下午船抵星嘉坡,罗啸敖偕黄子静、李铁岭,到码头接船,邀寓于黄兆珪,  黄兆源家,并荷兆珪夫人吴蓉芝女士,兆源夫人麦毅斌女士殷勤招待。连日各侨领纷纷设宴欢迎,旋由黄兆珪,李铁岭、麦仲尧诸先生邀集埠中绅商伍璜、林文庆、林义顺、林推迁、甘清泗、余东旋等九人发起组织精武会,定于9月7、  8两日假座华英戏院一一现时已改名为重庆戏院一一开欢迎会,公哲为讲精武会之组织与强健国民之要义,放演精武影片。  自此之后,由此九位绅商具名发起精武会,进行注册事宜。

复由吴觉非之介,讲话于青年进德会,并荷养正学校,华侨女校两位校长开会欢迎,  由公哲与士超先后致词,获得听众之热烈拥护,要求教授潭腿。于是由养正学校选十六人,华侨女校选八人,分四组教授潭腿,一连三日,十二路完毕,华侨学校之有武术训练,乃自精武始。

于黄公馆中,每日晨起,  由士超教授黄氏子女六七人。黄氏中表有鲍灿光者,年二十余岁,毕业于岭南大学,心喜潭腿,每授—姿势,即绘记之,不数日,毕其所学,功及一年。鲍君身强力健,  曾学南拳,为一好身手,故于开会表演时,得一良助。

每逢登台表演,只公哲,士超及叶书田三人,无从间歇,颇为吃力。且演讲时要穿礼服,运动时,  要换操衣,幸得男女学生分班操演潭腿,有灿光之助,稍能间歇休息,来观者人山人海,场内座位只有八百,鹊立门外者千人,不得已乃于十时后加演一场,此为星嘉坡之盛况。

四、各界言论

会后华侨之殷望在本地能组织精武会,实行以武术训练华侨,强健身心,备以有待也。论文见于日报舆论,择录一二,以见一班。

五、隆埠环境

1920年,  9月9日,夜车赴吉隆坡,  10日晨到达。来车站接车者有符云卿,谢少铭、黄强亚、曹尧辉、陈泰阶诸位,公哲等安寓于符园,荷云卿殷勤招待。

入园之后,不久曹尧辉等代运行李来,晤谈之顷,尧辉为公哲言日:余等为组织精武会,欲求当地头家(即资本家)之助,具名发起,向政府注册,但人微言轻,难获彼等赞成,先生此来,有何办法?“言下愤愤。公哲慰之日:“少安毋躁,余当使君等为台上人也!”公哲之故作此言也,实有相关,缘在沪时,曾接啸敖电,意即若余不来,彼在海外无法号召。余体察社会心理,言以人重,  自古已然,  因精武事迹,见于海外各报者,多涉及微名,是以必须亲自一行,或可获得良果。

旅外华侨,未必人人留心时事,纵使人人留心时事,未必注意精武消息。且国内自经拳乱之后,满清帝后西狩,民众受殃,“拳”之一字,已受忌讳,人多畏之,恐累身家也。公哲于南行之前,先有准备,故拍摄“精武影片”,及编辑“精武本纪”,皆为南行之宣传资料。且社会有经验之人,必须“眼见方信”(Seeing   is  Believing),人各有其立场,学识,外表,风范。 啸敖之在星隆二埠,向多朋友,因太相熟,  言难入耳,亦其一因。公哲不敏,为欲推动精武,放下纨绔习惯,专向人事应付,且以一中产阶级之人,而能远涉南洋,其非为利可知,既有影片之事迹,复能亲自表演,其穿礼服也,则为绅士风度;  着其操衣也,则为武土模型。  以诚服人,内心已有把握,其成功也,殊非偶然。

当马来亚开埠之初,华侨常受侵袭,虽无组织,向甚团结,由洪门之分化,流为帮会之结社,浸假帮会与帮会时有龃龉,竟至打斗,  自相残杀,治安当局,凡涉及拳械之事,向多顾忌,安分商人,又岂敢冒此不讳,出而肩任会事耶,亦无怪侨胞不甚热心具名发起也。

六,雪会成立

此时马来亚报纸不甚发达,社会消息以星嘉坡报张居领导地位,  自公哲抵星洲后,一切演讲及及活动,具载各报中,引起吉隆坡社会之注意。经公哲以社交仪式,先后拜会文苑公馆(南洋称俱乐部日公馆),青年益赛会,尊孔学校后,并承各社团,侨领先后宴叙,借此讲述精武宗旨,于是由辛百卉、张郁才、叶隆兴、廖荣枝、朱嘉炳、郑润田、何锦堂、刘良颜、符云卿,粱顺苓、陆运怀、黎润生、谢少铭等共同发起,开欢迎大会于苏丹街同庆戏院。因该院无放影机设备,另假座暗邦路电影院,放影“精武影片”两场,吉隆坡社会人士,无论老少,咸来观看,对于精武始有认识。

当开会之时,由公哲讲话,听者动容。及至武术表演,因有黄强亚诸人为班底,更易为力。  当时曹尧辉等俱穿精武制服,操衣煌然,挤于台上,  为被欢迎之列。台下大堂前座,为当地绅士侨领席位,以头家欢迎伙计,是为一件奇迹。“使君为台上人”一语,从此实现。不独此也,公哲于三十三年后,即1953年再赴吉隆坡视察,曹尧辉已为当地太平绅士,又应“台上人”之另一谶语矣。尧辉未始不因精武出身关系,致力社会,其名乃著。

会后具名发起组织雪兰莪精武者有:  张郁才,辛百卉、涂如宝、叶隆兴、廖枝荣、陈棉生、朱嘉炳,郑润田、何锦堂、刘良颜、符云卿、梁顺玲、陆运怀、黎润生、谢少铭等定期开会,通过章程,由朱嘉炳负责向政府申请注册。

陆运怀因见公哲与叶书田表演“体育真相。”甚羡慕之,特邀公哲共进早餐,彼对于中国文化无认识一惟好粤乐好骑马,  自云愿学武术,尤好对手,愿得一人为伴。公哲窃念,若得一人为彼教练,  未尝不能裁成为一个华侨子弟,  以为雪会之助,遂介绍罗克己就聘吉隆坡,与运怀一段因缘,另详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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