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南极考察科学家 蒋加伦
我是一个海洋生物科学工作者,从事南极的科学考察工作,怎么会在功夫馆作客的呢?这也是我业余生活中的一段趣事。
我由于受父亲的影响,从小就开始进行气功和武术锻炼,而且一直坚持到现在。
1982年,澳大利亚邀请我国科学家去南极考察,我有幸被我国南极考察委员会选中。我
除了在南极研究站进行了一年的科学考察,还有八个月时间住在澳大利亚最南部的塔斯马尼亚州首府霍巴特市。
霍巴特是个海滨城市,环境优美。作为一个武术爱好者,早晨和傍晚休息时,总想在那鲜花丛中,绿草坪上来几下拳脚。因此,距住处不远的海边的一块草坪,就成了我练武的地方。不少外国人对中国的“功夫”有一种神奇感。每当我锻炼时,总有不少游人、散步者前来观看。一些外国朋友则要求我能教他们打太极拳。
1984年2月份,正是澳大利亚的夏天,我刚从南极返回,正紧张地从事科学实验。一天晚上,一辆漂亮的奔驰牌小轿车停在了我住处门口。我从窗内看到从车内走出一位年约五旬、身体瘦削的亚洲人。对这位不速之客,我是否应该接待呢?当时我颇为犹豫。我还是开了门,客人自我介绍说,他在海滨看我锻炼已有三天,今晚冒昧来访,是想了解一下祖国的武术开展情况,并邀请我参加下星期五在塔斯马尼亚大学体育馆举行的武术交流。原来,他是霍巴特市有名的中国功夫武术馆馆长郭明和先生。我从中国留学生处曾多次听到过他的名字。他原是马来西亚华侨,从小习武,是福建少林寺下院一师父的第三代子弟。现在,他在霍巴特市有徒弟八百余人,大部分是大学和中学的学生。五分之一为华侨。他们的拳坛设在塔斯马尼亚大学体育馆内。各中学设分坛。平时由他的早期徒弟出任教练,他在旁指导。教练身穿黑色直襟排扣中国服赤足,一般都练过十几年拳。
他们这个武术团体,受到澳大利亚当局的承认和资助,每年都获得政府的奖状。在元旦、圣诞节都举行盛大的表演。当我应邀来到塔斯马尼亚大学体育馆时,郭馆长已等在门口迎接。拳坛设在羽毛球馆,三十多位身强力壮的武士已在场盘架子,练单练动作。见来了客人,他们马上停下拳脚,列队成方形。馆长请我到队前,一声“欢迎”,全体武士抱拳向我鞠躬。
这样隆重的礼节,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一时无从措手,也只好赶紧抱拳还礼。然后,各武士散开盘坐在四周,先由郭馆长比较得意的弟子表演套路、对打,后由一男一女表演简化太极拳,定步推手等。据说,他俩是刚从北京学习归来的。一位在饭馆工作的华侨表演了形意拳,一位从首都堪培拉特地坐飞机赶来的华侨,表演了一套螳螂拳。
在馆长再三邀请下,我只好表演了一套综合式的太极拳。国外练武者讲究功夫的深浅,中国人也讲“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所以,一套架子盘下来,内行人就略知其功夫如何了。也可能是他们有意安排,也可能是为了相互交流,馆长的大徒弟,忽然要求同我推手。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个难题,不推吧,显得我太极拳无东西,被人耻笑;推吧,万一有差错就不好办了。
馆长和在坐的武士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表演交流,我无法推辞,赶紧出场,气沉丹田,以静待动,控制住自己的紧张情绪。
馆长的大徒弟是一个大个子的洋人,从态度上看,还是很友好的,是想互相交流。经一
搭手,我的心情立即轻松下来,对方的手法还比较僵硬,对沉肩垂肘,轻灵松放等太极要领掌握得尚不很熟。经过几个正手后,就展开撤手,对方急于进攻,一个猛劲发了过来,我在听劲下,来个引带落髋侧腰,对方马上趴倒在地。馆长怕他的徒弟起来后有所无礼,立即出来叫好不绝,并请我到设在他家的龙珠武术馆作客,会见他的家人。
龙珠武术馆设在郭馆长家的一楼。一进门,一幅巨画迎面而立,画上一条巨龙口中含着明珠。郭馆长介绍说:“巨龙表示伟大的中国,明珠是其精华”。馆内的陈设除刀枪棍棒剑盾等器械外,还有龙头、狮子锣鼓钗钹等但没有香烛、烛台等供案,说明他们不搞迷信之类的东西。
他的家人特别热情地接待了我们。郭馆长还特地为我放了几段李小龙的武打录相,李小龙使用两节棍的动作确实精采。告辞时,郭馆长拿来一副两节棍,说这是他青年时锻炼的心爱之物,曾在遇到坏人时用它保护过自己,今天特将这件心爱之物赠送给我,以表一片心意。说毕他双手捧棍,躬身贈献。这实在使我感动不已。后来,郭馆长为我表演两节棍,习习生风,咸武异常,可见他已下了多年功夫。
在澳大利亚的科研任务结束了。1984年5月20日我告别霍巴特时,前来机场送行的,除了澳大利亚的同行外,郭馆长和他的几位得意徒弟也赶来了,我将在南极时未用完的狗皮膏药及云南白药等送给了郭馆长,他非常珍爱地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