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炳升
地址准确吗？我犹豫了，突然，从虚掩的门里爆出一阵喧闹声。我径自推门进去，屋里的人几乎都没有注意到我这不速之客，此刻，我所要找的房子的主人，国家一级武术裁判，厦门市武协副主席曾谋尧，正在给大家解答什么问题。此刻间只见他一个有力的手势，一个小伙子抡起身旁胳膊粗的棍子朝他腹部横扫过去，就在我惊讶的要叫出声时，“嘭嘭嘭“三下声响象打在充足了气的轮胎上。老曾安然无恙站着马步面带微笑。就在这时，老曾转脸看见了我，收起了马步，走过来与我寒喧，那几个小伙子，看来了客，一一告辞了。 ”刚才“……我迟疑了一下说，老曾哈哈大笑起来：“刚才我们练的是福建省少林的撞肚功，不会出问题的，这里的抗击力可达千斤。”边说还边炫耀地拍拍那松软的肚皮。看看我满布疑云的神色，老曾说，不信？那你也来几下，我连声道“不敢，不敢。”
这是一间难得见到的小客厅。这里既没有精致的小摆设，条幅，也没有茶几和沙发。架子上竖插着钯，戟、勾镰枪，青龙偃月刀，墙上则斜挂着刀、剑，虎头双钩，九节鞭，三节棍等，简直就是一个小演武厅，自有一番不同凡响的英雄威仪。
老曾，还是老样子，只是更黑了，也许是风吹日晒的缘故，脸上蒙上一层古铜色；如果在海港渔村碰到他，你会认为他是位渔夫。我感到纳闷，就凭那一米六出头的身高，不算强壮的那份骨架，竟能在武林高手云集、群英荟萃的全国比赛中获奖（老曾参加1979年6月在广西南宁举行的全国武术观摩赛中获一等奖）。在一次由国家体委武术调研组主办的观摩表演赛上，老曾的绝招梯铁沙拳、“吊脖功”使武术界同仁刮目相看，很难想象，如果一个人的脖子被掐住或绳子套住，且双脚离地的情况下，还能象老曾那那样若无其事地和旁人聊天。出于好奇，趁老曾为我倒茶之机，我摸了摸老曾的手心，和常人无异，不过多一些老茧而已。可是这铁掌，在比赛场上，断棍折枪，破砖碎石，令人胆战心寒。还玩耍般用手抓起烧得通红的长一米的铁条来，直看得观众瞠目结苦，即使行家高手也不由得暗暗叫绝。为此，《羊城晚报》、《中华气功》、《厦门日报》等报刊对老曾的精彩表演都作过报道。
对武术我是个门外汉。老曾在介绍福建南拳的特点及要领时，尽可能选择我所熟悉并能理解的词汇。说南拳要领：以形为拳，以意为神，形神兼备：南拳凭硬功，气力，具阳刚之美，搬上银幕和舞台后，越来越受到观众的喜爱。谈话很自然地过渡到老曾担任过武术顾问的电影《海囚》的武打设计。谈到他与著名电影演员达奇的私人交谊。达奇学武三个月，很快掌握了器械、拳术套路，连电影界同仁都为他精彩的表演而惊讶，达奇武功如此高强，以前竟一点也没发现。其实，这些都是曾教练的功劳。老曾还告诉我，南拳还有一个特点：“习武须学医”，尤其骨科、重伤科的研究。老曾自己就是一个有名的骨伤科土专家，他自修了中医学院的全部教材，熟读中国的古代医书，如《黄帝内经》等，其中的某些章节如药情赋， 汤头歌诀能倒背如流。我与他相识，还是因扭伤了踝关节，同学把他请来为我治疗后才开始的。
老曾是健谈的，喜欢海阔天空的神聊。谈话中我发现，老曾对先秦诸子的著作非常熟悉，对于历史尤其是地方志确实读了不少。且对许多理论有争议的问题有自己的见解。当我问到老曾目前正在从事的工作，-他说现在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福建少林五祖拳的研究上。福建南拳是一个古老的拳种，完整保留了许多传统套路，在国内外特别是东南亚一带很有影响。‘哦，你来“说着，他邀我到他的书房兼卧室里，他搬出一大摞书稿，那上面圈圈点点，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可以想见老曾在上面花尽了心血。我正在撰写和定稿的有《少林五祖拳旨要》、《福建南拳器械录》、《五祖拳大观》，《电影武术艺术美》等八部书，这些都在承德的全国武术挖掘整理成果展览会上展出过。
趁老曾说话停顿的功夫，我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置。除了一张床，两个扶手椅外，再就是满架子的书，我发现这里还真有不少涉及自然、社会科学方面的好书。之所以老曾能广征博引，侃侃而谈跟这不无关系吧？老曾现任福建省五祖拳研究会副会长。近几年来，他勤于笔耕，在报刊上发表有关影评，气功理论等方面的文章计十余万字。
老曾是谦虚的，他说几十年来他只做了二件事。一是搜集资料，几乎从学武之初就注意整理福建少林五祖鹤阳拳的资料。二是推广武术工作，如果从学武传艺算起也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他说他高兴地看到，他的一批学生在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和医学领域开始了对福建南拳的研究。这些同志年轻有为，立志研究中国武术，相信福建南拳的科学艺术价值会得到人们的重视。
谈起学生来，老曾眉飞色舞。他把珍藏的一个相册推到我面前，话音里按捺不住的兴奋。
“这是户本源，福建省武术比赛一等奖获得者，还參加过在太原举行的全国武术比赛。
“鹭海，八五年全省武术表演赛上，获得男子少年组南拳冠军。”
“谢学良，对练冠军。”
厦门人口仅三十多万，却能在省赛中屡次取得较好成绩，确属不易。85年省武术比赛，厦门市竟夺走了十五个名次。这与厦门市的武术推广工作有关。80年老曾任厦门市思明区体校校长时，办起了福建省第一个南拳武术儿童队。近几年来，老曾先后在厦门大学、鹭江大学，武警部队等单位出任教练。并多次举办专门的讲座，因而受到人们的欢迎。他的学生遍布各地，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老曾接着对我说，目前他在厦港第三中心小学举办一个不收费的少林五祖拳训练班。 时间一晃三个小时过去了，就要结束这次令人偷快的采访了。福建是武术的故乡，闽南一带自古就有习武的传统，愿这里的武术之花开得更加艳丽，更加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