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的洗礼(二)

前线某团的崔团长是山西孟县入,和我刚好是老乡。大年初一的晚上,崔团长特意请警卫员到住地来接我去过年。我们刚上去,热腾腾的饺子就端上来了。我们边吃边聊,话题总离不开武术。团长问了我许多有关武术的问题,又拿起我的手看了又看。‘嗨,又厚,又短,又硬,简直不象女孩子的手。团长告诉我, 现代战争也离不开侦察兵,特务兵,他们直接是人对人,特别需要过硬的武功。一般部队在战争中也有近身搏斗的时侯,有武功比没武功就多一分安全,多一分胜利的保证。团长还幽默地说, 要是你上去了,他们两人也不是你的对手。我们都开心地笑了。

金子,  在猫耳洞闪光

不知怎的,越深入前线,同学们越是削尖脑袋似地往前钻。由于潮湿的环境威胁着我的腰伤,团里领导和同学们处处照顾我,对我实行重点保护。听说我们分队要到85号高地去学习慰问,我可急了,生怕拉下了我,还好,这次没进行什么筛选。

85号高地是1985年才收复的,离我们的住地来回有30多里崎岖狭窄的山路。路上没有石头,尽是亚热带那黄黄的粘土。路旁的丛林中,到处都有敌人埋的地雷。开始,我们这帮学生连蹦带跳,还唱着歌。可没走一会儿,谁也不吭声了。脚下的路越来越险了,天又下起毛毛细雨,山路泥泞难行。我们一步一滑,在泥里滚,水里爬,不知摔了多少跤,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登上了高地,我的两腿也麻木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战士们来迎接我们了,见到我们这帮浑身湿透了的小泥猴,投来感激的目光,这目光象一股暖流顿时涌遍了我的全身,战士们把我们让进约3米见方,又潮又黑的坑洞,同学们各显身手,进行了慰问表演,我也转了一趟八卦掌。战士们非常高兴,直嚷着“再来一个。要是在过去,我腰一痛就遵医嘱卧床。在这里,战士们对武术的热劲,真叫人欲罢不能。随后,我们和战士一块唱起了电影《英雄儿女》的插曲,是啊,  风烟滚滚唱英雄。从50年代的上甘岭到80年代的老山前沿,飞越了多少时空,但这中间却连着我们中华民族众志成城的忠魂。唱着唱着,我们止不住流下了热泪。英雄的战士们个个是铁打的汉子,可他们也流泪了。该分手了;战士们在黑呼呼的坑洞里为我们表演了翻猫耳洞迪斯科,只见他们一会儿做出猫耳洞拥挤不堪的样子,一会儿排水,监视敌人,一会儿埋地雷,破地雷,还有为“老山兰浇水,泡在水里跳迪斯科…生动地表现了战士们在猫耳洞的生活。看着看着,眼前的身影模糊了,透过那形象的舞姿,乐观的脸庞,我们仿佛看到了战士们金子般亮堂的心。

它照亮了战士的人生,也照亮了我们。

“小黑”我不再怕你了

在攀登85高地的路上,有一个特殊的角色陪我们上山,它的名字叫小黑。这是一条大黑狗,身长四尺,长得十分高大,浑身的毛油黑发亮,倒挺俊的。我历来非常惧怕毛聋茸的小动物,更怕狗,我小时候在少体校练武时,每娩训练到9,10点钟才回家,我们那条街狗很多,我从小就让狗给吓坏了。小黑摆出一副主人的样子,在队伍里穿上跳下,我很害伯,老躲着它。一位战士告诉我,别小看这小黑,它还是个破雷英雄哩。打起仗来,它可灵了。让它破雷,它勇敢地在雷区左窜右跳,遇上四次地雷爆炸,都被它躲过了。虽不能为它请功,可它是功臣啊。听了小黑的“英雄事迹,我不禁肃然起敬,非常想接近它。先试着轻轻地摸了一下,又摸了好几下。瞧它那目光注视着我,多么和善呀。后来,我和它一同玩耍,我们成了好朋友,在85高地又是录象,又是合影。到分手时,真有些舍不得它。为啥呢,因为战士们爱它。

理解万岁

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寂寞,从不烦恼,你看我的朋友遍及天涯海角。这是前线战士最爱唱的《小草》。他们把自己比作小草,唱的是自己。

有这样一位连长,他的妻子患精神病,一个小孩在上学。孩子来了封信,信是这样写的:爸爸,我为妈妈熬好了药,妈妈吃了药已经休息了,我刚刚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现在给您写信。爸爸,您放心地打仗吧,多打几个胜仗,我和妈妈在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战士们一块读了这封信,都流泪了,他们感动的是这孩子理解了作为军人的父亲。

在我们到前线慰问的前几天,刚结束了一场战斗,一位小战土在战斗中身负重伤。临牺牲前他对指导员说了最后一句话,  祖国人民理解我吗?理解。好兄弟,安息吧!祖国人民将永世不忘你们的丰功伟绩,

当我们离开前沿阵地和战士告别时,真是难舍难分,每个人都流泪了.一位战士紧紧握着我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化作四个字:理解万岁!这理解加万岁,包含着何等的深意啊!的!人与人之间的理解是最宝贵的。在人的一生中,没有任何时期比青年时期更加强烈地渴望理解。可对战士们的理解又包含着什么,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呢?

我从老山前线回来了,小心翼翼地捧回了一盆老山兰。它种在一个1000克的罐筒盒里,绿绿的细叶快乐地散向四面,给我们零乱,拥挤的学生宿舍,带来了几分春意。

老山兰长在烈士们用鲜血浇灌的土地,老山之上,是战士们在两挺机枪的掩护下抢出来的。他们把这作为最好的礼物,送给祖国亲人。每当我看到它,就想起了在前线慰问的日日夜夜。(张新华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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