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的嫂子(二)

第二天,吴树勤也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他领回了树俭一万九千元的抚恤费。

  于莉花接过厚厚一叠票子,喜得手指发抖,连数几次也没数清。她太兴奋了,自己活了三十多年,别说摸过,就连见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哇!于莉花忍不住又赶紧掏出田禄丰昨天给她的一千五百元钱, 向丈夫说起了拐卖秀秀的事儿。

于莉花满以为自己办事儿干脆利落,不留后患,可谁知从未在老婆面前发过火的吴树勤,这回却拉开嗓门吼了起来:“你们这样做太过份了,怎么对得起秀秀?更对不起死去的树俭呀!”

“你这个该死的,”于莉花也跳了起来,放声大哭,“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不但不领情,还说我的不是,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马上去离婚……”于莉花一边哭骂,一边就要朝屋外冲。吴树勤一看于莉花这个阵势,手脚全乱了,哪里还敢争辩,只有点头称是了。

  于莉花心中暗喜,便趁热打铁对丈夫说:“秀秀是被拐骗卖了的,她娘家知道了准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一定要走在他们前面。明天清早,你就去她娘家报丧,告诉他们树俭的死讯,我带些人随后就来。”

吴树勤尽管觉得这样做太缺德,但怕于莉花跟他离婚,只得点头答应。

  再说那天端午节秀秀上县城看赛龙舟,原本说好看完比赛去看哥嫂的,所以一个星期没回家,娘家人一直以为是哥嫂留她住些日子,所以现在见吴树勤上门,便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问道:“秀秀好吗?”吴树勤心里一阵紧张,故作镇静地说:“秀秀?秀秀不是一直在你们娘家?我是来给她报讯,接她回去的。”

“报什么讯?”

“树俭死了。”

  像晴天霹雳,秀秀妈惊懵了:“女儿不见了,女婿又死了,我、我怎么活呀?求求你,快去帮我找秀秀吧……”

  吴树勤自然没去找秀秀,而是根据老婆的嘱咐,立即赶回了家里。这时候,于莉花已经把问罪之师调集好了,七大姑八大姨、远房兄弟、近房叔侄,男男女女几十个,租了部小四轮,浩浩荡荡,气势汹汹赶到了秀秀娘家。

秀秀妈正哭得死去活来,于莉花她们一帮人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扬言秀秀嫁到吴家, 就是吴家人,现在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于莉花使出了善骂的本事, 把秀秀家的人,连同她家祖宗三代,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们蔡家好没良心哟, 我弟弟刚死,尸骨未寒,你们就把他老婆偷偷地嫁了, 你们怎么做得这样绝哇……”

  随后, 于莉花便指使大家杀猪的杀猪, 捉鸡的捉鸡,捞鱼的捞鱼,买酒的买酒,摆开桌子,海吃海喝,闹腾了一天一夜,才扬长而去。

  晚上,于莉花硬要吴树勤和她一起躺在树俭和秀秀的新房里。看着屋里亮闪闪的家具,闻着被褥上那淡淡的幽香,于莉花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惬意。现在,她的心里彻底踏实了,秀秀娘家不好再找自己的麻烦了,而且经过这一闹,众所周知,秀秀是在她娘家走失的,就是以后人回来了,栽她个私逃出嫁的罪名,秀秀也没有脸面找自己要树俭的抚恤费,也不好要回她自己的嫁妆了。于莉花摸了摸枕头下的那包钱,心里像溶了一罐蜜,真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有了这两万多元钱,到今年冬天,就可以拆旧屋盖新房了。嗨,要建一座两层楼的红砖瓦房,门面上要嵌瓷板,玻璃窗要装铝合金的,再摆上秀秀这套亮闪闪的家具、彩电……于莉花越想越兴奋,久久难以入睡,她翻了个身,脸朝着窗外。

  猛然,她见窗户上有个头发蓬乱的人影,脸白惨惨的,嘴大张着,伸出长长的舌头。于莉花的头发竖了起来,大叫一声:“有……有鬼!”那人影一闪,不见了。

  吴树勤被于莉花的叫声惊醒了,睡意朦胧地问:“叫什么?”此时,于莉花已经吓得浑身发抖:“我刚才看见窗户上趴着个人,有点像树俭,莫不是你弟弟阴魂现身。”吴树勤一听,心里吓得别别跳。

第二天夜半时分, 于莉花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忽听外面一阵风声,紧接着是厨房开门声,揭锅拿碗声,于莉花赶紧捅捅吴树勤,两个人屏声息气缩在床上,不敢出去。次日早上,两个人到厨房一看,见昨夜吃剩的饭菜果真被人动过了。难道真是树俭的鬼魂回来了? 于莉花胆颤心惊地说:“看样子,是你弟弟死得冤,阴魂不散,我们设个灵堂,请道士来做几天道场,超度他的亡灵吧。”吴树勤虽不太相信鬼神,但吞了弟弟的抚恤费,又把弟媳卖了,总觉得对不起弟弟,做做道场也好,于是两个人便细细商量起来。第二天,他们就在堂屋里设了灵堂,请来道士,一连做了三天三夜道场。

  道士走了以后,灵堂还设着,于莉花知道自己做得太绝,也想借灵堂来平衡自己的心理。这天夜里,吴树勤去看田水还没回来,于莉花到树俭的灵位前,添油添香烧纸钱,然后跪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弟弟,嫂子对不起你,你饶了嫂子吧,以后每年七月半,我一定不忘为你多化纸钱……”谁知于莉花话音未落,“呼”的一阵风响,灵前的油灯倏地熄灭了。于莉花吓得手脚冰凉,正想转身离开,忽然头发好像被人揪住了,耳边响起树俭的声音:“秀秀哪去了?”于莉花已经三魂掉了两魂,哪里还敢隐瞒什么,战战兢兢地说:“弟弟的英灵在上,是嫂子不好,我把秀秀给卖了。”

“卖在哪里?”又是一声阴冷的喝问。

“是我表叔田禄丰卖的,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树俭,以后嫂子为你娶个鬼妻吧,求你别来吓我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是吴树勤回来了。只觉灵堂后边一阵风响,于莉花觉得揪自己头发的那只手松开了。

  吴树勤拉亮电灯,见妻子脸色灰白,猜想定是弟弟的鬼魂又来了,赶紧跪了下来,磕头作揖道:“树俭,你饶了嫂子吧,她也是为了咱吴家呀,若是弟媳带着这些钱物改嫁,还不是好了外人?”

  从这以后,于莉花的心再也安不下来了,每天战战兢兢,到了夜里,更像过鬼门关一般。她知道,长此下去,自己不是被吓死也会被吓疯,丈夫是拿不出什么主意的,只有向田禄丰讨计了。第二天清早,她跟丈夫撒谎说要回娘家一趟,却进了田禄丰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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