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有案(五)

黄铜锁不得不从命,他赶到橘园的小屋里,把血衣血被烧了,然后就躲在屋里等驴头庚。他恨驴头庚勾引了桃花红,又使自己错杀了她,不杀驴头庚当然不能解恨。不料等了一天没等到,第二天又去守候时,他突然想到了桃花红临终时说的话:驴头庚到野狼沟去了。驴头庚既然没有回来,干脆就到野狼沟去找。黄铜锁拿定了主意,直奔野狼沟,他还准备顺便看看自己下的捕狼夹子。

  黄铜锁沿沟底一路找去,驴头庚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一具被狼啃光了肉的尸骨!是什么人被狼吃了?黄铜锁正纳闷时,突然发现了一杆猎枪。他很快就辨认出来了:猎枪是驴头庚的!

4.驴头庚葬身野狼沟 桃花红不是到她娘家去了吗?怎么会

睡在驴头庚的床上?这里头可有这么一段插曲——

  桃花红为躲避黄姓家族的报复, 那天天蒙蒙亮就动身到娘家去。可是翻过一道山梁后,桃花红却犹豫了:没结婚时,桃花红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让男人们看得眼花心动。十九岁那年,同村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开始打她的主意,今天送件衣服,明天送瓶洗头膏,桃花红为贪小便宜,被那男人糟蹋了。风声传扬出去, 父母只得在荒草坪给她定了门婚事, 虚报年龄,同葫芦瓢结了婚。桃花红怕见了熟人折面子,婚后很少回娘家。父母下世这几年,她回娘家的次数更少了,除了怕折面子外,还因为她同嫂子关系不好,嫂子容不得她。因此,桃花红这次回娘家,还没走到一半路就犹豫了。正在桃花红左右为难时,驴头庚从旁边路过,见了她问起话来,桃花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把前因后果都说了。驴头庚早就在打桃花红的主意,眼下见桃花红走投无路,乐得心里直痒痒,脸上却不动声色,说:“这事好办,我承包的橘园旁边有间小屋,你住进去躲几天,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回家,问题不就解决了?”桃花红觉得也只能如此,就住进了橘园旁边的小屋。当天晚上,驴头庚便要同桃花红做那事。驴头庚生得嘴斜眼歪, 桃花红本来是看不上的,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桃花红自知反抗没用,干脆顺顺当当地依了。

  这以后,驴头庚白天为桃花红送饭送水,夜里搂着桃花红睡觉,人不知鬼不觉,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一天,桃花红说起自己有心疼病,需要在夏天吃一个狼心。驴头庚为了讨好桃花红,发誓说一定为她打一只狼。桃花红被杀的那天下午,驴头庚就是到野狼沟打狼去了。

 野狼沟是条十几里长的大山沟,荒草丛生,沟的深处常有野狼出没。驴头庚扛着猎枪在沟底转悠了一阵,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哗啦哗啦”的铁链声。他拨开树丛走过去,发现是一只被钢夹子夹住了前腿的狼!“是哪个好人替我下了夹子?”驴头庚心里一阵狂喜,端起猎枪要打时,却又舍不得开枪:用枪托把狼砸死,不但可取狼心、吃狼肉,还可以剥下一张完整的狼皮,卖个好价钱。驴头庚只顾高兴,眼睛盯着狼,倒端着枪向狼逼近。没想到这时候脚下猛然一声响亮,驴头庚觉得脚脖子像被砍了一斧头似的,一阵钻心的痛,他两眼一黑,昏倒在地上。

  原来,这两副钢夹都是黄铜锁早先下的,一副夹住了狼,一副夹住了“驴”。钢夹上带着小指粗的铁链,分别锁在两个大树桩上。

  驴头庚醒来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那只和他同样不幸的狼, 距离他有丈把远,盯着他龇牙咧嘴。起初,驴头庚想开枪把狼打死,可是枪被远远地甩在一边,拿不到;他又想打开那副夹着自己脚脖子的钢夹,可经过一阵努力后,他又失望了。钢夹上的弹簧强度很大,要想打开它,必须把一边牢牢固定住,然后使出很大的力气才可能拉开另外一边。眼下,驴头庚的脚脖子被钢夹夹得血肉模糊,稍微一动就疼得钻心,他根本不可能打开夹子。

  驴头庚心里明白,自己只有等人来解救了, 但在这太阳就要落山的时候,有谁会到野狼沟来呢?要想活命,起码要把这一夜熬过去。他意识到面前的那只狼,是自己最大、最直接的威胁,它一旦挣脱夹子,或夜间嚎叫引来同类,自己就完了。因此,他决定尽快把面前的狼干掉。身边有的是石头,驴头庚忍着疼痛,拣石头向狼砸去,一块接一块地砸。狼拖着铁链,东躲西闪,后来它被砸急了,发了狠,竟然埋下头啃自己那条被夹住的前腿。血顺着狼嘴往下流,骨头被嚼得“咔嚓咔嚓”响⋯⋯狼痛得直哼哼,但仍坚持不懈地啃。要是那狼啃断了腿,扑过来,自己跑不能跑,躲不能躲,小命哪里还保得住?驴头庚想到这里也发了狠,用嘴啃自己的腿。可是,刚一口啃下去,他就疼得松了口。这个理谁不服不行:再狠的人也狠不过狼。终于,狼啃断了自己那条被夹住的前腿,两眼射出凶光,一瘸一瘸地向驴头庚逼近,最后猛然一扑,一口咬断了驴头庚的喉咙……

  驴头庚一死,二光头、黄铜锁心里的石头就落地了。七天以后,他们到前山坡察看,见桃花红的尸首已经完全腐败,而且被老鹰啄得不成模样,他们就到山口镇报案,说鬼不缠的尸首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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