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时间,导演、媳妇、我三人全愣住了。媳妇说:“妈妈您怎么真打!”导演捂着火辣辣的脸站起来,一米八的个儿让人觉得 像山一样……突然, 他用双手卡住我的腰,把我高高举起,围着排练厅激动地喊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哭了! 媳妇也流下高兴的泪,可当我们跑过去看拷贝时又都傻了眼,因摄影师也给那巴掌打懵了,没有随着我起身往上摇镜头,片子里我没有头只有两只手,导演问我:“再来一次可以吗?”我说:“行,再来一百次也没问题。”导演要我站起来跑动着表演,我更放开了,可他也有了准备,我边追边骂!可怎么也打不着他,他比我退得更快,“OK!”停机!成功了!厅外的围观应试者都露出羡慕的眼神。
正式开拍那天我尝到了做个电影演员的滋味。这是家英国最大的制片厂, 听说同时可以拍十部片子。我享受到一流演员的待遇, 临时给我四间房:卧室、专门化妆室、客厅、卫生间,每间房配有电话。两个服装师为我试装,我有专门的化妆师、发型师。最有趣的是那位化妆师:他按着欧洲人的习惯把我这个九十岁的老太打扮得花枝招展,浓浓眉毛蓝眼圈,嘴唇还涂得血红。我提抗议了:“这不符合中国的国情!这纯粹是个老妖精、疯婆子了!”化妆师双手一摊,说他不知中国的老太太什么样。我说我自己化吧!他说不行,这是他的职责。最终好歹在我的指导下他勉强完成了任务。最后发型师来了,他一看我的白头发就说“OK”了,可以不戴白色头套。
进了摄影棚,见到了风度翩翩,两眼炯炯有神的爱德华兹导演(他曾是影片《末代皇帝》的导演),他亲切地与我握手,我的服装师、化妆师、发型师也排成一溜,恭恭敬敬地接受导演的检查,导演仔细观察了我的服装,说了一声:“OK”,服装师笑嘻嘻地走了。导演再看我的脸部和发型,立即火冒三丈:“回去!重新返工,脸部再化老些,白头套为何不戴?”两位大师灰溜溜地陪我回化妆室,整整折腾了半小时又重新回摄影棚。
在拍摄过程中,导演要求我出拳打“儿子”时要有中国的武功气势。在老外的眼里,中国人个个都会武功,连九十岁的老太也不例外。我虽没进过武术班,但武打片也看过不少。所以拳一出手,我就大吼一声:“嗨!看招!”这个镜头足足拍了八次才算完。
拍戏的那天,来了几十个没被录取的应试者,她们要来看看我这老太有多大能耐,这可是百里挑一的人啊! 拍完后她们都说:“这个角色还非她莫属,我们服了!”.
这以后我“名声大噪”,凡是认识的中国朋友都向我伸大拇指。有的还请我到他家作客,在路上碰上熟人就介绍:“这是我们的大明星!”
这部影片叫《粉红色美洲豹的儿子》,三年前已在英国、法国放映。我呢?只不过是过了把上银幕的瘾,能在好莱坞名导演的执导下当回配角,哪怕仅仅只有十来分钟镜头,已是三生有幸了!没给祖国和家人丢脸,更让我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