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人的曼陀罗花(三)

差提摩娑着领带:“我要和福和米行做笔大生意。这次,我带来的就是粘米粉、糯米粉和‘暹占’米的看货样板。”

  “啊——!”关峻山好像行路踩空,失去重心一样, 便叫关员从各包白粉中取样进行化学检验。不久,化验结果出来了: 全是粘米粉和糯米粉,并没有海洛因。按机场惯例——放行!

  差提抄起了皮箱,奚落道:“警官先生,你慢慢笑吧! 拜拜!”故意行了一个注目礼,大步走出了关口。

  还没等关峻山回转神来,便被叫到缉毒总署的警务处,刘锴处长那圆胖胖的脸板得老紧,声色俱厉地呵责他:“在机场被人当作傻子当众愚弄了一番, 在我总署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

关峻山垂手而立,满面愧色,任由上司严词训斥。

  就在关峻山怏怏不乐、十分迷惘之时, 芭拉到香港参加“亚洲慈善家协会理事会”来了。

  芭拉见了关峻山的弟弟关峻海和父亲关泉,对这清一色的阳性挤住在狭小破旧的房子里,在同情之余又感到欣悦: 关峻山的确没有妻室。她听关峻山讲了在启德机场受戏弄的事后,眸子转动了几下,说:“峻山, 我看你中了差提声东击西之计了。”“不会吧!”“差提故意用掉包计,把你和关员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跟随他后边的同伙趁你们松懈之机,把毒品夹带进去了。”

  关峻山想了一下,悻悻地骂道:“这个差提,太狡猾了!”芭拉安慰说:“泰国毒贩的手段又狡猾又毒辣。稍有疏忽,就会上他们的当。”

  芭拉在离开香港前夕,就与关峻山作了结婚登记, 并确定三个月后的星期天作为举行婚礼的日子。

  十天以后,芭拉从泰国打长途电话给关峻山: 差提最近在金三角买了一批海洛因,又向芭拉父亲订了一艘万吨货轮,分析他会把海洛因夹进大米包运进香港。

  第二天上午,关峻山把这“情报”向刘锴处长作了汇报。刘锴处长搔着胖脑袋,十分为难:十万包大米中藏那些海洛因,犹如大海捞针,你怎么查? 后来,还是关峻山提了一个建议: 关峻山曾到过日本成田旅游,在机场,亲眼见日本关员用牧羊犬从一些行李中搜出隐藏得十分巧妙的毒品。细问才知在成田机场东南一公里处,有个“东京海关毒品搜查犬训练中心”,他们训练出来的搜查犬服役不久,已查出了五十多起贩毒案。

  刘锴处长大喜,一个火急电报,两天后, 四条毒品搜查犬就从日本成田机场运到了香港。

  几天以后, 一艘装满大米的泰国万吨轮, 在香港西北角的葵涌码头靠泊了。它就是警方等待围捕的“暹罗七号”。

  关峻山一上甲板,就碰到了差提和胸前文有“鼬鼠”的黑大汉。

  差提知道他又要来搜查毒品,就大声抗议道:“我一向只做大米生意,你们执意检查,误了船期, 课罚巨款,你们要负此责任。”

  “一切后果我们会负。你要当 即卸货吗?可以,一切按旧程序去办。”关峻山胸有成竹。

两辆大吊车开来了, 大米一包包被放进缆绳编织的大网兜里,吊车“呼”地把大米提出舱外,放到码头边的大卡车上。四只搜查犬分散在四个角,闪碌着锐利的眼睛,伸出的粉红长舌不时淌出涎水。

  当空的烈日移到了西边,又坠下海平面。小山般的大米堆被削平了,又凹下去。大半天的搜查一无所获。差提的抗议声一声高于一声。搜查犬逐渐变得慵倦了,警员们也松懈了。

  关峻山心急如焚。忽然,“汪! 汪! 汪!”搜查犬吠声此起彼落。它们扑向其中几袋大米上,用四肢猛刨着盛大米的麻袋。

  “呵,见馅了!”关峻山命警员把大米包扛到甲板上面,拆开封口,拿起袋尾一倒,白花花的大米马上泻了出来,紧接着, 一包包用塑料袋封好的白色粉末滚落出来,一检验果然是“海洛因”! 很快,就在八个大米包里搜出深藏的海洛因共四十多斤。

 关峻山轻蔑地嗤了一声:“差提先生,你的手段可谓高明,须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唉——!”差提长叹一声,痛苦地捂着脑袋,脚一软,瘫坐在甲板之上。

(五) 庐山真面目

芭拉拿出了三百万元在香港尖沙咀买了一幢小别墅作为他们的爱巢。

婚礼那天,宾客满堂,热闹非常。

  芭拉今天非常惹目,一袭拖地雪白婚纱, 头纱上加上一圈白色的曼陀萝花,使她恍若从天上飘然下界的白衣天仙,又似刚从水中娉婷而出的出水芙蓉。

  一位身体微胖、警服毕挺的官员出现在门口,他就是警务处长刘错。刘锴以他惯用的官调宣布:“警长关峻山,近日缉毒功勋卓著,经上司批准, 提升关峻山为督察,每月加薪一千二百元。”在宾客如潮的掌声中,关峻山上前接过委任状和一面绣着“缉毒楷模”四个金色大字的锦旗……

  几天之后,关峻山随芭拉到泰国度蜜月去了。他俩徜徉于暹罗湾畔,看朝霞织锦,望落日熔金。北榄鳄鱼湖的人鳄搏斗,令人心惊胆颤;素辇府的“赛象会”,使他俩捧腹大笑。他俩于黛山流连,碧水泛舟,谈风月,叙幽情,蜜月的小船, 穿行在快乐的海洋上。

  一天,老管家风尘仆仆从瑞士归来,芭拉欣喜万分,酒兴大发,她一人就饮了大半瓶法国干邑白兰地,直到醉态百出才肯罢休。

在关峻山扶她回卧室之时,芭拉黑漆漆的眸子内闪耀出兴奋的火星:“峻山,这几个月我们又发了大财!”“发什么财?”“赚了三百万美元。”

  关峻山用手轻撩她的秀发:“你今晚喝醉了。”“我没醉。”芭拉晃着醉步,开了保险柜,取出一张粉红色的纸条:“我怎会醉,这是老管家今天从瑞士带回来的。”关峻山定神细看,这是瑞士日内瓦银行的存折,户名用英文写“关芭”两个字, 便奇怪地问:“谁是关芭?”

  芭拉嗔笑道:“这是我俩姓名的合写, 这些钱是我们的共同财富。”“怎会赚到这么多钱?”“明天我带你去开开眼界。”“到哪里开眼界?”“曼谷湾的水底。”讲到这里,芭拉连连打了几个酒呃,脸上红潮阵阵。她用手按揉着突突猛跳的太阳穴,酣然入睡了。

  关峻山冥思苦想了一夜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第二天清早,他再追问芭拉,但芭拉却反口不认账了:“没那回事, 可能是我酒后胡言吧!”关峻山却铁定地说:“不会是胡言,你还拿出瑞士银行的存折给我看哩!”“那些钱是替我父亲存的。”“不会! 我亲眼见过,存户是以我俩名字的合写——‘关芭’办理的。”“这……你别把我当犯人审啦!”芭拉避而不答,生气地走开了。

  这一来,关峻山心中的疑团更大了。后来,他从司机披汗处套知: 芭拉每月十五日都到曼谷湾去。但内情,披汗却不肯吐露。

  十五号那天傍晚,芭拉乘披汗的车出去了, 关峻山租了一辆丰田车远远盯梢着,看着芭拉他们拐进曼谷湾畔的小树林里。

关峻山利用灌木丛和草堆作掩护,蛇行鼠窜,追上前去。

  芭拉向披汗打了一个手势,披汗打开了汽车后盖,取出一套蛙人服,递给芭拉。芭拉动作利索地穿戴起来。当她套好脚蹼,戴好护目镜,想跳下水时, 关峻山似狡兔般冲出,把她拦腰抱住,吓得她哇哇大叫。

  芭拉推开护目镜,见是关峻山,不禁怒目圆睁:“你来这里干什么?”关峻山冷冷反问:“我正要问你呢!”“有些内情你不必知道。”关峻山有点愤懑:“我与你是夫妻,应当胸怀坦荡,同舟共济, 有什么值得隐瞒呢?”芭拉仍犹豫地说:“我怕你知道内情,对我⋯⋯”关峻山信誓旦旦地说:“命运已把我俩血肉之躯连在一起,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矢志不渝的情意吗?”

  芭拉用手掠着被海风吹散的头发,语调沉缓地说:“你先发誓, 无论怎样, 你都要与我同一条心,患难与共!”“行!行!”关峻山真的上指苍天,下指大地发起誓来。芭拉这才叫披汗再取出一套蛙人服,给关峻山穿戴起来。

关峻山随芭拉跳下水去,向水底潜去,下潜了半个多小时,就看到巨轮黑刷刷的船底,他们在夹缝中穿了过去⋯⋯一会儿,他就见到前边有几个蛙人在一艘船底忙着。这船底有些特殊,用铁板多焊了一个流线型的小舱,蛙人们正把一包包封好的白色粉末装进小舱里。他们一见芭拉到来巡查,都举手致意。

  “呵,海洛因!”关峻山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芭拉原来是靠贩毒赚大钱的。一上岸,关峻山就扯下护目镜,连脚蹼也来不及脱下, 就冲到芭拉面前,咆哮骂道:“你,原来是头披着人皮的狼!”说着,向芭拉猛搁了一个耳光, 把她打得仰倒在灌木丛中。

  披汗扶起了芭拉,握拳想向关峻山扑去,但被芭拉喝住了。芭拉揩着嘴角的血丝:“你打吧!骂吧!我以前也曾骂过危害社会的毒贩,但随着潮流的前进,我在贩毒的漩涡中沉沦了,同化了。我变得讲求实惠,人生的信条就是爱情加金钱。我能得到你,在爱情上我十分满足。现在,我正为金钱而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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