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不在现场(上)

亢立国

这桩罪案是11月8日上午11时被发现的。死者是市第一人民医院病理科的化验员黄蓓。当化验室小方不经意推开现场这扇虚掩着的门时,现场的恐怖景象不由得让他出一声尖叫。

现场女尸的死亡原因首先被法医揭开。法医在指示颈部两块青紫斑痕后,用手术刀剖开表皮就看到了淤血。她是在一双力度极强的钳型手指的重力合拢下窒息而亡的。法医用左右手反复模拟了罪犯掐迫被害人颈部的手法和部位,以确定有无独特的手法或出现左撇子作案的可能。

现场勘查工作在下午6时左右结束。除一部分在现场提取的物品需要经过特种仪器检验外,整个犯罪现场的勘查基本能勾勒出犯罪事实的表面状况,同时也提供了侦查工作的初步方向。

从尸斑出现的时间来判定,黄蓓是在11月8日凌晨1时至2时之间遇害的。

黄蓓当时的挣扎仅限在床上,也就是说室内无大的搏斗过程。现场门上的暗锁完好,无撬拨痕迹。死者黄蓓住的是五层居民楼的一楼,窗户无损坏痕迹,可以排除流窜犯入室作案的可能。现场的地面痕迹已混乱,但经过痕检师的悉心分辨,带有当夜秋雨泥水的新鲜足迹中一枚是现场发现人—检验科小方的。另一枚系可疑足迹,是解放鞋所留,有可能是罪犯的。但这枚足迹已相当模糊,没有太大的甄别价值。

黄蓓毕业于省卫生学校。她父亲是矿冶大学的教授,母亲是省政协委员,黄蓓随母姓。其母是国民革命时期一位名人的后代。黄蓓为人亲昵友善,与医院几个马来西亚华侨后裔过从甚密,特别与药房的李信光关系特殊。据化验室的同事反映,黄蓓的婚姻并不幸福,她的大量精力都用于了时装和美容。

黄蓓的丈夫叫郭景涛,是市科委的办公室副主任,老家在农村。郭景涛在市里为父母找了套住房常年住着,案发当夜,黄蓓的儿子就在其爷爷奶奶家里。

黄蓓的家境和美貌使她曲高和寡,屡误佳期。在遇上郭景涛后的确表露过一段如痴如狂的恋情,但热情在结婚后迅即消失。有人说她与医院药房的李信光有染,俩人来往频繁。

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桑笑松取得了这些材料之后,脑子里基本上有个定势。化验室送来的现场遗留物检验报告里提示:从黄蓓床上提取的那根毛发,经化验鉴定,系“A”型血,而黄蓓是“O”型血,黄的丈夫郭景涛是“B”型血。而第一嫌疑人李信光就是“A”型血。

当侦查员问到李信光11月7日夜里的去向时。,他说在家睡觉。但李信光与妻子分居,独住一室,无人证明。且李信光家与黄蓓家只隔一个单元楼,步行仅需一两分钟。李与黄过从甚密,每有嬉闹举动,不排除因奸情而触及其他事引发杀人的可能。急诊室小崔反映,有一天晚上,他到化验室取急诊化验单,见到黄蓓正在值夜班,李信光在边上陪着,有说有笑。化验室的小方反映,有一个星期天,找黄姐裁衣服看到李信光醉卧黄蓓睡榻。药房的老司回忆,李信光值班时,黄蓓曾送过饺子给他。保卫科同志报告,黄蓓被杀后,李信光连请两天假,惶惶不可终日,并烧过一些纸片。李信光被列为重点嫌疑人。

第二天上午,桑笑松和他的搭档周波对已被封锁的黄蓓居所进行了搜查取证。惟一的收获是找到了黄蓓的一本笔记。在笔记本中的第7页,记载着:“1998.7.2、李信光处美1124,隔行又记载着19987.2,港937。下边用红色笔写着稍大的四个字“与民同乐”,旁边划上个问号和惊叹号。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记着三行数字11000、28000、310000建。”桑笑松判断,“199872、李信光处美1124。”和“19987.2,港937。”可能是黄蓓存放在李信光处的美元和港币,而下面一组数字则是黄蓓在建行的存款。根据这一推断,桑笑松传讯了李信光。

没费多少工夫,李信光就交代了黄蓓的确有美元和港币存在他那里,并说黄蓓想摆脱现在的生活,曾多次向他咨询如何办理出国手续。李信光的杀人嫌疑再次升级。专案组立即对李信光的住宅实施了搜查。

搜查结果中,比较有价值的发现有两方面:一是黄蓓笔记本中记录的与民同乐”的谜被破译,这是一幅字,是民主革命先驱廖仲恺先生的手迹,就其文物和史料价值来说都万金难求。李信光在交代中始终没提及这幅字如贩到港台欧美,其数目足以使一个人以命相搏。李信光图财害命的嫌疑增大了;二是在李信光保险柜的内匣里搜出一沓书信,其中有黄蓓与郭景涛恋爱时的情书,还有就是黄蓓起草未誊清的离婚诉状。原来黄蓓与丈夫关系恶劣只是传言,还没听说已到了诉诸法律的地步,这个发现对黄蓓的死因有价值。另一方面说明黄蓓与丈夫的关系的确恶化,早有分手之心,要不为啥把数额不少的外币和价值连城的字画及个人隐私程度极高的情书和离婚诉状存于他人之处。这两点又说明黄蓓与李信光的关系非同一般。李信光因求欢不成而杀人的可能越来越大。

在审讯时,李信光承认他曾萌发过占有黄蓓这幅字画的念头,也曾多次对黄蓓动过邪念,但他矢口否认黄蓓是他所杀。

桑笑松决定暂停审讯,先闷他三天再说。他给了李信光一沓纸,告诉他想说了可以写下来,便让人把他带走了。

刚回到办公室,桑笑松还没坐稳,就听见敲门声,桑笑松开门一看是市检察院起诉处的陈至观,还带着一个30多岁的漂亮少妇。她叫肖毅,是李信光的爱人。她是来反映情况的。

她说这事不是李信光干的,她有可靠证据。

桑笑松一摆手先拦住了肖毅的话题,起身出屋把刑侦处女内勤小刘叫了进来,对肖毅说,这是规矩。肖毅瞅了一眼小刘说:“那天晚上,信光拿回两盘美国的‘生活片’,我们看完新闻联播就放光盘,两盘看了3个来小时,挺刺激,看了后信光挺来劲……我们办完事后,他就自己在小屋睡了,哪有精力再去强奸黃蓓?

桑笑松听完把笔扔在桌上。如果这个证据可靠,李信光就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因为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但这只是个普遍性的推测,也不排除李信光再去梅开二度的可能。桑笑松对肖毅的证词提出了质疑,她就气鼓鼓地说:“那天晚上郭景涛在家,信光又怎么可能去杀黄蓓。

桑笑松的眼睛一亮,急问:“你怎么知道?”肖毅说:“我是听黄蓓他们隔壁的马艳华说的。马艳华刚生小孩不久,夜里一两点钟的时候起来热奶,听到郭景涛叫黄蓓开门。”肖毅走后,桑笑松独坐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梳理着纷乱的思绪,大口吞吐着烟雾时,桌上的电话机骤然响起,惊了他一激灵。

“什么!李信光自杀了?啊,我马上就到。”桑笑松摔下话筒拔腿就奔看守所。李信光没有死。他趁看守他的人不注意,一头撞在暖气管上弄了个大口子,血糊了一脸。

桑笑松见到他时,李信光就像一头狮子,咆哮道:“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没罪而被关押呀!冤狱呀!冤狱。。。

桑笑松等李信光宣泄完后冷冷地说:“收审不是处理,谁都有责任协助公安机关弄清事实,抓住罪犯。”

待李信光平静下来,桑笑松问了肖毅反映的情况,均得到了证实。

刚“审”完李信光,周波就赶来了。一看李信光没出事心头的石头落了地。周波问桑笑松今天审讯的进展,桑笑松说,明天该给李信光换个地方了。

第二天,桑笑松和周波就黄蓓被害案的侦查情况向处里正式汇报了一次。桑笑松的结论是:虽然将李信光作为重点嫌疑人的疑点未全部释放,但通过侦查讯问并未获取证实李信光犯罪或者进一步增加嫌疑的有力证据,也就是说眼下还认定不了李信光是凶犯,再继续拘押就不合适了。

案子失去了明确目标,桑笑松和周波心急如焚,立马来到马艳华家向她核实案发当夜听见郭景涛叫门的事。

“案发当天晚上你确实听见有人叫黃蓓家的门吗?”

“确实有人叫了。”马艳华回答得挺肯定。“你能辨出是谁的声音吗?”“是郭景涛的声音。

桑笑松和周波从马艳华家出来刚一回到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周波抓起话筒,问了几句后,捂住话筒对桑笑松说:“是郭景涛打来的,说他有情况要向我们反映。”桑笑松说:“让他马上过来。”周波便对着话筒说:“我们都在,你马上过来吧。

半个多小时郭景涛才到,进屋便解释,我现在和孩子住在松柏小区孩子的姥爷家里,打个“的”过来的。桑笑松问说:“有什么情况你说吧。”

郭景涛说:“黄蓓有个同班同学叫傅成彬,听说在学校时和黄蓓谈过几天恋爱,这人对初恋看得特重,听说现在还是独身。他在我和黄蓓结婚后还来纠缠过,曾扬言要和黄蓓同归于尽。会不会…”桑笑松说:这个情况很重要,我们会立即去查实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失陪了。

郭景涛摇摇头说那就打拢了。”说完,便起身走了。

桑笑松和周波由铁路公安领着来到傅成彬所在的医院。医院反映,傅成彬现在是医院的化验员,独身住在医院单身宿舍,行为孤僻,不与人接触。

桑笑松立刻让医院的同志去核实傅成彬11月7日夜里的去向,并继续向医院领导了解傅成彬近来的表现。

核实傅成彬行踪的同志回话说11月7日晚无人能证实傅成彬的去向。原因是傅成彬住单身宿舍,医院是开放性单位,夜间陪伴和急诊的人来来往往,门卫根本不在意谁进谁出。桑笑松又问及停成彬有没有穿过解放鞋,院领导答复,现在穿解放鞋的人是凤毛麟角,整日穿的人就傅成彬一人。听了这话,桑笑松和周波不禁有些挺振奋,傅成彬这条线索提有戏了。铁路公安的同志问是否需要协助秘密取样,桑笑松说不用。他又向医院领导了解傅成彬骚扰以前恋爱对象的事,医院领导不掌握这方面情况,桑笑松和周波与铁路医院领

导告别了。

豫ICP备19006514号 网站地图 免责声明:如果侵犯了你的权益,请发邮件至:419017772@qq.com,我们会及时删除侵权内容,谢谢合作!
error: Content is protect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