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 如何代替了 “基督”

赵连玉

当我们考察进化论的诞生过程时,会很快发现,进化思想在科学家头脑中的萌发,进化论在科学界的确立以及在大众中的传播,都密切地与神学世界观的斗争联系在一起。进化论的发展史,用达尔文的一句诙谐的说法,就是“魔鬼的圣经”代替“基督的圣经”的斗争史。

达尔文在《物种起源》中,曾这样说明进化论的先驱、法国杰出的博物学家拉马克②对进化论的贡献,“他的功绩是伟大的,他第一个使人认识到这样一个假定的可能性:有机界和无机界的一切变异是根据自然界的规律而不是由于神的干涉而发生的”。我们又看到,列宁在总结达尔文进化论的意义时说:“达尔文的著作最后把上帝从自然界赶走了,生物科学便站立起来了。”这些论述首先表明了进化论在打击神学中的作用。

西方社会,从文艺复兴开始,自然科学受到哥白尼“日心说”的鼓舞,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到1 8世纪,天文学、数学、物理学、力学已经从神学统治中解放出来,但是生物学仍然禁锢在神学之中。神学世界观在生物学中具体表现为物种特创论和物种不变论。这两种观点主张:上帝是创造主,一切生物均为上帝所创造,地球上的各种生物从造物主那里获得永恒不变的构造与功能,包括生活习性。显然,所谓物种特创论与物种不变论实质上就是搬到自然科学中的基督圣经。当时的生物科学只能是对圣经的注释,是“神学的婢女”。在这样一种不容置疑的社会思潮当中,进化思想是怎样占据了拉马克和达尔文等一批科学家头脑的呢?我们知道,从18世纪末开始,不仅有拉马克和达尔文,而且有一批自然科学家树立了进化论的思想。他们当中的杰出代表有:法国科学家布封,法国动物学家圣提雷尔①,英国博物学家兼诗人伊拉兹马斯·达尔文(达尔文的祖父),英国自然科学家华莱士,德国植物学家卡尔·尼古拉·弗腊斯(1810 -1875),俄国动物学家路里耶(1814 -1858)等。推动这么多自然科学家挣断神学束缚的力量来自何处?

看一下进化思想在他们头脑中萌发的经过,我们便可以清楚了。例如,达尔文的祖父,伊拉兹马斯·达尔文曾这样谈道:“动物的变形,如由蝌蚪到蛙的变化,…人工造成的变化,如人工培育的马、狗、羊的新品种,……气候与季节条件造成的改变,一切温血动物结构的基本一致,……使我们不能不断定它们都是从一种同样的生命纤维产生出来的”。这表明,物种在人工培育条件下和在不同外界环境作用下所发生的改变这些自然界的事实启发他产生了物种变化的思想。再拿德国的卡尔,弗腊斯来说,马克思誉他为“达尔文以前的达尔文主义者”,他于1 847年发表了《各个时代的气候和植物界二者的历史》一书。书中他利用古希腊作家对植物的形态、生态的描述,与他30年代在波斯、埃及等地的实地考察情况对比,得出结论说:  “对植物物种不变的信念,也已为我们所动摇,我们甚至指出,这是自然造成的”。不难理解,正是与自然事实的直接接触导致他摒弃物和种不变和物种特创的神学观点。

我们知道,在进化论的先驱者中,拉马克和达尔文曾直接受过神学教育,并可能以神职为终身职业。拉马克的双亲希望他成为一个牧师,因此让他在中学时代入教会学校受了几年神学熏陶。达尔文在剑桥大学神学院毕业,并获得了学位和当牧师的资格。然而,又恰恰是他们两人给物种神创论与不变论以沉重的打击。神学观念的灌输并没有挡住进化论思想在他们头脑中的萌芽:其根本原因也正是由于观察大自然得来的事实。拉马克曾用一句话概括了这一问题,他说:“观察的材料已经明显地证明了种的不变理论的荒谬。”至于达尔文,大自然对他的启示作用就更加明显了,我们不妨多说几句。1 935年,厄瓜多尔政府在距其海岸1 000公里的加拉帕戈斯群岛上设立了达尔文纪念碑,纪念达尔文考察这一群岛一百周年,碑文写着:  “查理士,达尔文于1 835年在加拉帕戈斯群岛登陆。他在研究当地动植物分布时,初次考虑到生物进化问题,从此开始了这个悬而未决的论题的思想革命。”达尔文在他当时的考察日记中是这样写的:该群岛“四周都是新的鸟类、新的爬行类、新的软体动物、新的昆虫、新的植物……。为什么这些岛屿上的土著生物,无论在种类上或者在数目上都和大陆上的生物有不同的比例的联系,并且互相以不同的方式起作用呢?为什么它们也按照美洲的生物组织形式被创造出来呢?”“在地质史的近代时期里面,这里还是一片空虚无物的茫茫大洋。因此,无论从空间上或者从时间上看来,我们好像都会得出一个略为接近于那个巨大的事实的见解来,这就是一切秘密当中的秘密:地球上的新的生物第一次出现的问题”。达尔文认为,他的全部思想起源于加拉帕戈斯群岛。对整个贝格尔号舰上的考察生活,他是这样回忆的,“贝格尔旅行是我平生最重要的一件事,它决定了我今后的整个事业”。这里有一段插曲很能说明自然事实对达尔文的启迪。在贝格尔号旅行前,达尔文十分钦佩的剑桥大学植物学教授汉斯罗建议达尔文把地质学家赖尔①的《地质学原理》一书带在身边,说:“你这次旅行必须将赖尔的新著作带在身边,随时翻阅它,因为它十分有趣,但是你除了它所记载的事实以外,千万不可注意它,因为它的理论都是荒唐到极点的。”原来,赖尔在书中阐述了地球地层是缓慢变化的,而地表环境的变化使生物也逐渐发生变化。赖尔的理论是对当时占统治地位的“灾变说”的批判,而汉斯罗是相信“灾变说”的。达尔文在途中仔细阅读了这部著作。在旅途开始时,他相信“生物是根据上帝的计划而创造出来的”一在旅途中,他曾这样回答军官们向他提出的这类问题。但是,当他刚刚考察了第一个地点一佛得角群岛的圣特雅哥岛,发现地层越深,生物化石的结构越简单;地层越浅,生物化石越复杂,生物的演变不是记录在地层的发展史中吗?在事实面前,达尔文不能不为赖尔的理论所征服。因此,他写道:这次调查使我相信赖尔的观点远远胜过了我所知道的其他任何著作中提倡的观点。“

综上可见,观察、搜集、分析大自然的事实,这是进化论思想萌芽的一个首要的因素。同时,我们知道,也正是这些客观事实,给一代又一代的自然科学家以坚定的信念,使他们不顾宗教势力的迫害和社会愚昧势力的歧视、打击,承先启后、不断地提出生物进化的观点。同样,正是依靠了大量的事实,进化论才赢得了成功。正如大家今天都清楚看到的,不管人们对进化原因如何解释,不管进化论可能怎样改变自身的形式,自然界中生物进化的事实总是抹杀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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