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后点死术

“致命一击定死命”——P·怀特黑德

滞后点死术,我已听说过多年。日本、朝鲜、中国的多种消息,都说有这种点死术。表面上,听起来似乎有点荒谬。但可肯定,击中要害的袭击可置人于死地这是一目了然的。但是,要使人相信,受害者本人几乎注意不到的轻轻一触,可使受害者体内在两个星期或两个月后,发生严重功能性混乱,以致常常造成死亡,这是不可能的。虽然,我多年来亲眼看到过很多不可思议的格斗绝技,但我也不愿相信。

在亚洲空手道体育馆呆了一些时间,我从没见过近似这种威力的表现。之后,1955年我到台湾。在台湾见过各种拳师:有的能象你夫人切蛋糕一样轻松地切砖头有的在你身上轻轻一划,就会使你身上立即显出一条红印;有的在生殖器上能挂二百磅重的东西;有的可用筷子捉住活苍蝇;有的可把手插到没有动过的相当硬的土里,甚至深达肘部;有的用火烧手指。但是,我就没有看到点死术。

1957年我准备离开台湾。在我的船启航前一星期,我在台北见到了一位台湾有名的少林拳师欧新洋。他的拳术显得优美有力。他的讲话绘声绘色。(他的中国普通话讲得不差,我们可以不用翻译。)他借用人体解剖图说,少林拳师的出手,几百年来,总是以每天的时辰为依据他说。在一天里,血流到身体各部位的时间是不同的。拳手应了解血流运行情况,并攻击血流到身体的适当部位。那样,伤是肯定的,甚至可能死亡。

他继续说,这种方法是经过时间考验的,是有把握的。无论哪个中医师,都会证明其正确性。诚然,如有格斗受害者找医生(很可能是被人送去的),医生可根据人体图进行迅速治疗。由于这些情况是内行所为,因此,这种伤势往往是由时间性攻击(与攻击的时间性有

关,下同)所致。

这种攻击令人惊畏,西方无与匹敌。不过,我只是听他那么说。这种时间性攻击真行吗?我能否看到实例证明他的说法的正确性吗?

对此要求,欧的小胡子翘得挺高,但他的脸色一点未变。我马上说,虽然我愿相信他的话,不需要什么证明性东西,但在西方有很多怀疑者,他们不会相信。只有看到某些实在的东西时,他们才会相信。

他一声命令,打断了我不三不四的话。一个25岁左右的年轻人,从房间的后面走出来。这人呆头呆脑,平滑肌很发达。欧离开座位,走向他的徒弟。欧没做什么准备,敏捷地在他徒弟的左腹肌上划了一下,但用力不大。一条红印马上显现出来——从这点看,我认为他是用指关节,而不是用整个拳头划的。

欧回到他的座位,这个徒弟蹒珊地走向一张躺椅,在其他两个男人的扶持下,瘫倒在躺椅上。欧评论说,由于这个时候《接近下午三点)攻击高血流器官十分危险,因此他做了一件最妙的事情—一故意没有击中目标,只击在目标附近,仅仅为了显示这种方法的最小效应。

他拉着我的手腕,把我带到躺椅边。年轻人仰头躺着,他的整个身子在我看来像是一堆破烂货。他睁着眼睛,但目光集中不起来,发呆,呼吸急促,有呼噜声。我摸摸他的前额,不出所料,几乎是冰凉的,在出冷汗。

欧说:“你不会认为他还能进行格斗吧。”我回答说:“是的,我认为他不能再格斗了。”

欧又继续说:“可是你们西方科学家对此作何解释呢?我在他那个部位只轻轻地划了一下,而在西方拳击比赛中,这要用很大的劲。在那些拳击比赛中,用这种力量,不但对对方无影响,反而自身可能受到对方的攻击。你必须记住,技巧和力量不是格斗的唯一要求,要知道所击的部位,也很重要。当然,你以前就知道这一点。但是你今天又了解了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情——攻击的时间性。我们的结局,不仅与技术有关,而且与时间有关。请记住这点。”

现在,那个年轻人吃了某种药,呼吸正在恢复正常。当我就他的身体情况表示疑虑时,欧回答说:“他吃了药,就会恢复键康,但一个月左右不能打拳。这样,身体内部才有时间进行调节,将伤势治愈。”

我一方面有点疲倦,一方面也有点不自在。在示范以后,我们的谈话劲头小了,我想要离去。突然,我想起了滞后点死术。时间性攻击是否会显示出这种力量?他已慷慨地给了我好几个小时,我再占用他时间,良心上有点过意不去。但我顾不上这些,又向他发问,问他听说过滞后点死术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他静静地看着我,看了约一分钟或更长一些时间。我盯着他的眼睛,同时,内心斗争剧烈。我的理智告诉我,我要求太过份了一我已使他为难。

他讲了几句台湾话,我听不懂。那个年轻人躺在躺椅上被抬了出去。其他人也一起出去了,只留下一个男孩,可能15岁左右。然后欧转向我。

他说:“你的意思是,所说的滞后点死术,与你刚才看到的时间性攻击,是一回事。你说对了。不过,要做这种绝技表演不是大多数大师都能做的,即使最高级大师也不行。在台湾,只有我一人掌握这种技能。但我很少表演,即使向中国人。”

这时是他那天第一次出现微笑,他说:“理由是,这种攻击要比单纯时间性攻击,多少要难控制一点。因此,危险性就大一点。受这种攻击的对象也难找到。谁甘愿受这种点术呢?这种点术不仅会使身体,而且会使精神受到危险。我想,这种人是不会多的,你说呢?

我没有马上回答,以为他在开玩笑,会继续细说。但他没有继续说。我烦闷地耐着性子微笑地坐在那里,等呀,等呀。

然而,我感不住了,开了腔。我说,我无资格发表评论。我甚至连拳手都不是。我的年龄也不配发表这种评论。我的船一星期后就要开船,如此等等。

对此,他捧腹大笑。他举手示意,让我不要讲了。这时,我才真正明白,他刚才是在开玩笑。

他指指房间远处的男孩,那男孩马上走了过来。我的儿子从未有过这种尝试,他很想试试。”欧这样说了一句,便开始演示。

我站起来注意地观看。欧用右手食指做了一下手势,就把食指在他儿子的肚脐眼下轻轻地触了一下。然后,他又转向我。

“好了,就这一下,气(内气或内部能量)就十分通畅。因为你要在一星期后离去,因此我把这点术的发作时间,定在三天以后。大概在那天中午,阿林将开始呕吐,一定会卧床不起。这样,你们西方人就不会说我在搞欺骗。在那时之前,阿林就交给你,作为我送你的礼物。我将在第三天,在台北联合饭店见你,到时见。

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阿林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步伐轻盈。他随我回到了台北。当我问他是否感到他父亲的点触时,他说没有。接连三天,我们没有分离,我也越来越喜欢他。他帮了我很多忙,甚至帮我包装托运的行李。

第三天早晨,欧先生来到我住的饭店,一身西方商人打扮。我们寒喧之后,在我们喝茶时,他问我是否一直监视着阿林。我认真地告诉他,这个孩子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

我们三人在这城里又脏又乱的闹市区散了一会儿步。回到饭店时,时钟的指针正好指在12点。我们走进房间,阿林的父亲和我坐在仅有的二把椅子上,阿林躺在床上。我们聊得很起劲,但我的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时间。我谨慎地看看手表(中午12点零5分),这老人看见了我的举动。

别着急,”他说,“事情会发生。我最好去做做准备。

他一面说,一面打开他带来的小包,从小包里拿出几瓶各色液体。他把液体拿到隔壁的洗澡间,一个人忙了约5分钟,回来后,又坐到离床最远的椅子里。

又过不到3、4分钟,阿林主动打破沉默,开了腔:“到目前为止,绝对没有……”他拉长的声音断了。

欧站了起来,有力地说:“事情发生了。”同时,他走到床边,摸摸他儿子的脉。他儿子现在已失去知觉。又过了一分钟,他到洗澡间把瓶子打开,摇匀配好的混合液。

我走到床前,摸摸孩子的脉,几乎摸不到。孩子眼晴睁着,一点无神,使我很吃惊。我又回到座位上。我坐在那里完全不知所措,而欧并不在意我。他马上给孩子做急救工作,孩子很快坐了起来,恢复了知觉,然后又躺下,痛苦地呻吟着。他吃过一些药后,苍白的脸色开始缓和。继又进行按摩,热教、冷敷交替进行,又吃了一些药,阿林脸色开始恢复正常。

这时,欧才面向我。他没有掩饰他极度疲倦的神情。他讲话声不像以前那么温和。这好像在说:他已作了大胆的表演,几乎危及他儿子的生命,现在希望我从中得到教训

“你清楚了吧。”他简单地说了一句。

“孩子会好吗?”我焦虑地问。

他疲倦地说:“会好,不用担心,他正在恢复。不过,刚才情况一触即发,非常严重。但这是我的问题。现在情况好了。阿林三个月后会痊愈,不会有后遗症。

然后他又问:“你满意了吗?

我告诉他,我很满意,并向他表示感谢。离别时,我多少有点不自在。我感到好像做了一些对不起这孩子的事。其实,我十分喜欢他。

不过,这次试验是十分成功的。我看到了滞后点死术。几乎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一一虽然后果不好。我可以证实,滞后点死术确有其事。同时,要对滞后点死术大师欧新洋表示敬意。虽然我满意地了解到这件事,但在我离开台湾的最后几天里,心情沉重,度日如年。不过,在我的船要启航的最后一天,当我在甲板上看到阿林在微笑,看到他父亲从一辆三轮车上跳下跑上码头的时候,我的低落情绪一扫而光。他们一直在招手,直到船离码头很远,他们的身影模糊不清。我想,他们知道我很难过,他们是来消除这种情绪的,他们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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