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昂,在8点左右,我会派莎克丝去和你们会合。”
他挂断电话。汤玛士敲敲门,走进房间,不耐烦地说:“上床睡觉,马上。”
现在是凌晨三点,莱姆早就筋疲力尽了。他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悬浮在半空中。他怀疑,再这样下去是否就会有幻觉发生。“
好的,马上。”他说,“莎克丝警官要在这里过夜,汤玛士,你能替她拿条毯子来吗?劳驾。”
你说什么?”汤玛士转身看着他。
拿毯子。
汤玛士瞪大眼睛,充满戒心地望着他：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请泰勒医生回来?哥伦比亚长老教会会长?卫生局局长?”
看见这混帐东西是怎么捉弄我的吗?”莱姆对莎克丝说,“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离被开除不远了。
“几点钟叫你起来?”汤玛士问。
“6点半好了。”莱姆说。
玛士走后,莎克丝移开沙发上散落的文件夹和书本,躺了下来,随手拿起一本《犯罪现场》翻阅着。
“可以送我一本吗?”
“你拿十本走。”
“你能不能……”她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
“给你签个名?”莱姆大笑,让莎克丝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我在上面按个指纹怎么样?随便一位指纹专家都能证明这是我的指纹。”
莱姆看着她开始读第一章。没多久,她的眼皮就垂了下来。她合上书:“你能为我做件事吗?”
“什么事?”
“念给我听,随便念书中一段。以前尼克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声音又弱了下去,“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在睡觉前尼克经常大声地朗读给我听,书籍、报纸、杂志…
…什么都读。那是我最难忘怀的一段时光。
“我读得很糟。”他说,“不过,有几件案子我还记得…都相当精彩。干脆,我讲几个现场故事给你听,怎么样?”
“真的吗?”她欠身脱掉深蓝色的警察上衣,解下藏在上衣下面的防弹背心丢到一边。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网眼T恤和运动胸罩,于是她又穿上警察制服,躺回沙发上,拉起毯子盖在身上。
第四十四章
卡罗拉醒过来,通过头顶上隔有细铁丝网的玻璃窗,看到破晓的微光。佩妮,我的宝贝…然后她又想到隆尼,想到她所有的财产还留在那间恐怖的地下室里。那些钱,还有那个黄色背包…
是什么东西把她从时断时续、噩梦连连的睡眠中唤醒?是她手腕的疼痛吗?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一阵扬起的合唱声又一次充满了整个房间。这就是唤醒她的声音。她看清这是一座教堂,这里还有人在。此时,她想起了那颗定时炸弹。她从档案柜背后望过去,那个装置还在那里,就在桌子的边缘,随时有可能跌落。它的制作很粗糙,又宽又厚的胶带、胡乱缠在一起的电线、肮脏的玻璃瓶,但它却是货真价实的炸弹和杀人武器。
又是一阵音乐声响了起来,这一次直接来自她的头顶上方,还伴随着一些缓慢的脚步声。
一扇门关上了,有人从那老旧干朽的木制地板上走过,不堪重负的地板发出吱吱嘎嘎的呻吟,尘土从地下室的梁柱顶端纷纷落下。
脚步声突然停止了。过了一会儿,上面的人又开始唱起歌来。
卡罗拉拼命地跺脚,但地面是水泥铺就的,墙壁是砖砌的。她试图大声尖叫,但声音却被塞在嘴里的东西闷住了。排练还在继续,庄严、有力的乐声回荡在整个地下室。
十分钟后,卡罗拉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眼睛又瞄向那颗定时炸弹。现在光线更加明亮了,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上面的计时器。计时器的时间设定在6点15分,而时针已经指着5点30分。
卡罗拉扭动身体,躲到档案柜的后面,用膝盖猛烈地撞击档案柜的金属外壳。但是由上方传来的“铃儿响叮当”的乐曲声将她发出的任何声响都淹没了。没有人听得见她的呼救。
第四十五章
现在莱姆可以睁开眼睛了。他先瞄了一眼莎克丝,确定她没从这里悄悄溜走后,就把目光转向贴在墙上的莫奈海报,然后闭上眼睛,把脑袋仰靠在那个豪华枕头上。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到心头一震,像是被人猛地一巴掌扇在脸上,那种触电的感觉就像蔓延的大火,一直蹿上他的头皮。他猛然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墙上的海报。
“莎克丝!快醒醒!”他大吼道。
她吓了一跳,急忙坐起身:“怎么了?怎么了
我犯了一个大错误。”他简洁地说,“现在有麻烦了，莎克丝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莱姆的身体又出了问题。她跳下沙发,伸手去抓汤玛士留在房里的医药包。
“不,是线索,莎克丝,是线索……我判断错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紧咬牙齿,认真地思考着。
她穿上衣服,坐回到椅子上,手指自然地伸到头发里,不停地抓搔。
“莱姆,什么地方出错了?”
“是教堂,它可能不在哈莱姆区。
“几点了?”她问。
“六点差一刻了。把报纸拿过来,查查各教堂举行弥撒的时间表。
莎克丝立即查阅报纸。她说：有了,炮台公园有海员协会,那里有座教堂,他们会做礼拜。那边还有圣保罗教堂。”
“那里不是黑人区,还要再往东北方向一些。”
“中国城有座长老会教堂。”
“有浸信会或福音派新教会的教堂吗?
“没有,这一片区域都没有,只有…啊,该死。”她长叹一声,眼睛里流露出绝望的神情,“哦,不!莱姆,浸信会礼拜堂那里六点钟有弥撒,地点在五十九街和十一大街路口。
“那里就是圣胡安山!快打电话通知他们！
莎克丝抓起电话拨了号码。“快回答、快回答…该死,牧师不在办公室。”她对着话筒说,“我们是纽约市警察局。我们有理由相信你们教堂里有一颗炸弹即将爆炸,请
你们马上疏散!”她挂断电话,弯身穿上鞋子。
“快去,莎克丝,你马上赶到那里去,快!
她冲向门口,边跑边把警用皮带扎在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