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打电话通知管区。”莱姆朝已跳下楼梯、头发如一团红云飘动的莎克丝大喊,“莎克丝,如果你音欢飙车,就趁现在吧!
RRV巡逻车一个侧滑冲进八十一街,加速向西疾驶。
莎克丝冲进百老汇大街的十字路口,转弯时车子打滑得很厉害,她时没有把握住方向盘,把一台《纽约时报》的自动卖报机撞飞进路边萨巴餐厅的橱窗。
前面就是百老汇。她踩下油门,加速冲上了第九大街……啊,糟糕!伴随着轮胎尖锐的摩擦声,车子戛然停止。街道被封锁了。一排蓝色的隔离架堵住了第九大街,因为今天早上将有一场活动在街上举行。一张海报上写着:各国工艺美食大展手拉手。
靠!该死的联合国!她挂上倒档,向后退了半个街区,然后一轰油门,巡逻车以八十英里的时速撞开挡在前面的隔离架。在她所经之处,已经摆好的活动铝桌左右翻飞,她像收割稻谷一般,在这片还没有人到的展示场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破坏轨迹。她口气冲过两个街区,在撞开南端的隔离架后,向西转进五十九街,又在人行道上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教堂就在眼前了,还有不到一百英尺的距离。街上已经可以看到三三两两前往教堂的居民。
从教堂一间地下室的窗口,正淡淡地飘出一缕灰色的烟雾。
莎克丝把油门一踩到底,发动机隆隆咆哮。
她抓起对讲机:“RRV2号呼叫总部,完毕。
她低头瞄了一眼摩托罗拉对讲机,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一辆大型奔驰轿车从小巷里突然驶出,直接横在她的前面。
开车的男人飞快地瞥了一眼轿车里的家人,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猛然踩下刹车。
莎克丝本能地把方向盘向左猛打,巡逻车立刻失去了控制。帮帮忙!她恳求轮胎,一定要咬住、咬住、咬住!但那柏油路面因为连日的酷热已经变得松软,加上又覆盖着一层露水,巡逻车就像一艘水翼艇般地在路面上滑溜过去。巡逻车的尾部以八十公里的时速刮上了奔驰车的车头,随着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奔驰560把巡逻车整个右后半部齐崭崭地撞断了,黑色的现场鉴证工具箱飞向空中,里面的工具全撒落在街上。路人纷纷找地方躲避以防被四下横飞的金属、塑料和玻璃碎片击中。安全气囊猛地张开,又很快瘪了下去,把莎克丝吓了一跳。她急忙用手护住脸部。巡逻车从停在路边的一排车辆上翻过,撞上一个报刊亭,又翻滚了好远才停住,报纸和证物袋漫天飞舞,像一个个小伞兵陆续降落地面。
莎克丝被安全带系住,倒悬着挂在驾驶座上,视线也被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擦掉被划破的前额和嘴唇上流出的血,想解开安全带。安全带绑得很紧。沸热的汽油流进车里,刺
激得她的手臂瘙痒难耐。她从背心口袋拿出折叠刀,弹开,割断安全带。她躺在车里,喘着粗气,被汽油味呛得直咳嗽。
来吧,姑娘,快出去,离开这部可车门被卡死了,后半部也扭结成一团,无法通过。莎克丝开始用脚猛踢车窗,但这辆车的玻璃是踢不破的。她缩回脚,用力踢向挡风玻璃,除了差点
扭伤自己的脚踝外,一样没有效果。
用枪!她摸摸臀部,手枪已经从枪套中滑出,不知掉到车里什么地方了。她感到灼热的汽油不断地滴落在她的手臂和肩膀上,不禁有些慌乱。她伸手在散落车顶的纸张和鉴证
工具间匆匆翻找。她看到那把沉甸甸的葛拉克手枪就在车顶灯旁。她把枪拣起来,对准侧面的车窗。但她又犹豫了。开枪射击会不会引爆车内的油气？
她决定赌一把。她举着枪,尽量远离她已经被热油浸透的制服,扣动了扳机。她一连开了五枪,在玻璃上击出一个星状的图案。但即使如此坚固的通用汽车玻璃仍好端端的没碎。
她又开了三枪。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她的耳朵都被枪声震聋了。但至少汽油没有被子弹引爆。
她再次用脚去踹玻璃。终于,窗玻璃碎裂成无数蓝绿色的细小颗粒像瀑布般向外泻去。
她刚刚从巡逻车里爬出来,车子就轰然一声炸成一团火球。
莎克丝脱掉身上的外衣,只剩下T恤,把浸透了汽油的制服和防弹背心连同耳机麦克风丢到一边,尽管感到脚踩仍隐隐作痛,她还是奋力朝教堂大门跑去。闪过从里面仓皇逃出的教友和唱诗班,她冲进了教堂。一楼大堂已经是浓烟密布,就在前面不远的一块地方,一股股烟雾从地板下滚滚涌出,不久就冒出了火苗，牧师突然出现了,他被浓烟呛得满脸是泪,咳个不停。
“地下室在哪里?”她问。
他咳得很厉害,不停地摇着脑袋。
“在哪儿?”她大叫着,一心只想着卡罗拉和她的小女儿。
“在那边,但是……”
地下室入口在已经燃烧起来的地板另一端。烟太浓了,莎克丝几乎看不清入口。一面墙壁倒在他们面前，后面上了年头的旧栅栏和桩柱也已经折断,带着火星和热气呼啸着坠入烟雾弥漫的房间。她犹豫了一下,作势就要往地下室的入口冲。
“等一等!”牧师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打开一个柜子,取出一筒灭火器,拉掉安全栓,“我跟你一起去。
莎克丝摇摇头:“你不要去,留在这里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人。告诉消防队员,说地下室有个警察下去救人了。”说完,她掉头朝地下室冲去。
她跳过猛烈燃烧的地板,但是因为烟雾的影响,她估错了到墙边的距离,使她一头撞上了护墙板,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她就地打了个滚,头发撩过火焰,有几绺烧了起来,焦糊的恶臭差点呛得她背过气去。她拍灭头发上的小火苗,用手撑地想站起来,但地板被下面的火焰烤灼得异常脆弱,在她双手的重压之下塌陷下去,她的脸部差点撞在面前的橡木地板上。她急忙抽回双手,但还是感觉到地下室的烈焰已在她的手掌和手臂上舔过一遍。她从破洞边缘爬开,仍然挣扎着站起来,伸手摸向地下室大门的把手。但停止了动作。
不行,要想想清楚!在打开门之前先感受一下大门的温度。如果里面过热,一把氧气送进温度极高的房间,它就会猛地燃烧起来。她摸了摸木头,感觉像焦炭般烫手。然而,她又想:除了打开这扇该死的门,我还能做什么?她往手心里吐了几口口水,以最快的速度抓住门把转开,在手掌还没被烫伤之前及时松开了手。
地下室的大门猛地敞开了,一团浓烟裹挟着火苗冲了出来。
“下面有人吗?”她边喊边往楼下跑去。下面的楼梯已经着火了,她用灭火器喷了一点二氧化碳压住火势,纵身跃入阴暗的地下室。她踏断了最下面的两阶楼梯,整个人向前扑去。她及时伸手扶住栏杆,才没让自己的双脚折断,但灭火器却脱手而出,咣当一声滚落在地上。
她从断裂的楼梯缝中抽出双脚，眯着眼睛向烟雾中看去。烟雾会往上跑,所以地下室里烟还不算太浓,但在她的周围,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灭火器滚到了一张燃烧着的桌子底下。别管它了!她朝烟雾中奔去。
“有人吗?”她喊道。没有回答。
她踹开一扇小门,探头望向锅炉间。里面另有一道门通向外面,但被燃烧的杂物灰烬堵
死了。在那扇门旁边有一个燃油桶,被包围在火焰中。这个油桶不会爆炸。莎克丝想起在警校纵火课上学到的知识,燃油不会爆炸。她应该冲过去踢开那些灰烬,把门打开,清理出一条逃生路线,再回头去找那个女人和女孩。
它不会爆炸,不会爆炸。莎克丝心里一边喊着,一边开始向前移动，缓缓地靠近那扇小门。然而,燃油桶突然像加热过的汽水一样爆开了,油桶中央裂开了一道大缝,燃油喷射而出,形成一道巨大的橘红色火柱,霎时间在地面形成一个火池,朝着莎克丝这边流涌过来。不会爆炸,没错,但它燃烧起来也真他妈的欢呢!她往后一跃,退出门外,紧紧把门关上这条逃生路线就这么完了。